可叶珅也不能得闲,整日忙着审理贾家罪状,本该按抄家流放处置,却接到指示,说贾家联同世子谋逆,应按满门抄斩论处。
对此叶珅也感到无可奈何,只能感慨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贾明琅虽能幸免于难,经这场翻天变故已心如死灰,从此一病不起。好在顾清院每日都去探望,陪她说话解闷,细心开解。因担忧她心中抑郁动了寻死的念头,顾清沅后来索性搬去春晖院与她同住,也方便照拂。
贾明琅本以为在这世上再无亲眷,见还有一位挚友对她不离不弃,心中总算多了一丝慰藉与牵挂,这才勉强撑起残破不堪的身心继续苟活。
“要是二公子能回来就好了。”一日贾明琅刚服下汤药,忽然说出这么一句极不合时宜的话来,吓得顾清院连忙捂住她的嘴。
“这话可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的。”贾明琅冷冷笑道:“我就盼二公子回来,替我杀了卫琰,再将这狗贼碎尸万段!”一提到这人,惹得她气喘不止。可无论她如何大口喘着气,都无法将溢满胸口的怨恨吐尽呕出。
“阿孚他不会的。”顾清沅一面为她顺气,一面说道:“三公子是他的兄弟,他即便回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顾清沅不敢说对卫孚十分了解,却知道这个人心里是搁不下太多罪恶。
这个人因为当初犯了些过错,即使这过错并非由他亲手酿成,却还是执着地自我惩罚。
可回头想想,错的又岂只卫孚一人?
顾清沅时常在想,或许最错的是她自己才对。错在软懦无能,不敢违抗父母之命,即便心中另有所属,还是违背真心地嫁给了卫孚。却还一度将所有过失归咎在卫孚一人身上。
“卫琰这畜生不如的东西,肯定恨不得杀了阿孚。全天下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加凶险歹毒,六亲不认!”贾明琅恶言谩骂着,忽又嘤嘤哭了起来。这些天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可一想到卫琰却还是忍不住落泪,心中憎恶之外,更是悔恨万分:“是我瞎了眼,若非当初执意嫁给他,也不至于祸累家人。”
“这些事怎能怪你,分明是——”顾清沅话说了半截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如今人为刀俎,她们只是任人摆弄的棋子。说是棋子或许还是抬举了,准确说来是哪日执棋人不高兴就会随时抹杀的弃子。
可有的话纵使在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她为贾明琅擦去眼泪,瞧着日渐消瘦的人,觉得揪心难受,却也无力开解。毕竟这些年来,她也不曾真正地开解过自己。便只能干巴巴安慰道:“别去想这些了,眼下先把身体养好。”
在对方单薄温柔的嗓音中,贾明琅又哭了一阵才渐渐收住眼泪。她抬着红肿发疼的眼睛,却瞧见顾清沅的双眼也微微泛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对不起,我方才是昏了头才口不择言不该提起二公子,令你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