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相残、亲眷相继离世已然可悲。她似乎也从顾清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命定的投影。同样的不由己命,同样受制于至死方能挣脱的缠丝。
至于顾清沅死于恶疾,她并不怀疑这说法的真伪——大家或多或少都被这无法根治的顽疾折磨。而顾夫人也只不过是被沉疴磨折至死的可怜人之一。
卧雪见卫璃攸半天不说话,眼神恍惚,以为她是因为听闻顾夫人离世的消息而心生感伤。可过了一日,卫璃攸的情绪仍不见好转,不同人说话,只丢了魂儿似的独自发怔。
卧雪无奈下只好去找红绡帮忙出出主意。也不知这些天郡主又同红绡在闹什么脾气,不让红绡在身边侍候,两人许久不曾说话。可即便如此,卧雪深知论起拿捏卫璃攸的性子,还得红绡出马。
“你去瞧瞧她吧,晚膳送进去一口未动,不知又怎么了。”卧雪特意去寻曲红绡:“她向来听你的话。”
卧雪的一句话,便让人软了心肠。
“倒也未必。”嘴硬的人立刻动身,前往卫璃攸的卧房。
其实红绡并不想与郡主置气,只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自打回到崟王府,被瓦解的岂止只有卫璃攸的希望。她知道卫璃攸为何伤心,也知道该说什么话就能将人哄好。可她不敢回应这种难以兑现的期望。
即便不愿承认,但似乎只有恪守与顺从才是当下保全她们的方式。
她们相处的时日不短,曲红绡也确实将郡主的性子拿捏得妥善。卫璃攸也并非蛮不讲理,大多时候使完性子,过了气头上,也晓得自我反省二一。只是面子上挂不住,才时常不愿主动求和。但只要主动哄她几句,说上些软话,就能抚平她的情绪。
可这回曲红绡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待盛好小厨房新做的鱼羹,送到卫璃攸房里,便直愣愣地站在一旁。
来人许久不出声,卫璃攸心中憋屈,故作冷淡地哼了一声。
“来了也不说话,同我大眼瞪小眼,是要打什么哑谜吗?”
红绡微微低垂着视线,“听卧雪说,郡主尚未用过晚膳,便让厨房做了些夜宵送来。”说完又抬起眼卫璃攸一眼:“郡主莫要太过哀伤,还须仔细身体。”
“你过来。”卫璃攸挪了挪身子,空出半边位置,“陪我一会儿。”
红绡愣了愣,听话地坐到她的身边。刚一坐下,卫璃攸就似没了骨头一般倚靠上来。
红绡由她倚着,却浑身紧绷着。卫璃攸倒是看起来十分自在,索性靠在她肩上闭目养神。
两人如此沉默地待了一会儿,曲红绡瞧了眼案上的夜宵,忍不住道:“再不吃,鱼羹就要凉了。”
卫璃攸懒懒地直起身子,手执羹匙在碗里搅动,心思也在打着旋儿。
红绡依然拘谨地坐在她身边,时不时悄悄打量着她。卫璃攸没有抬头,但似乎能感应到曲红绡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