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我私下同你说,你就装作不知道。”卧雪神神秘秘地说:“郡主叫人为你备了份嫁妆,听说价值不菲。你往后就是将军夫人,家中上下需要打点的事情不少,多的是要用钱的地方。有份丰厚的嫁妆在,将来在府上也不至于会受下人薄待。郡主还专门让掌物司为你订制嫁衣,生怕你出嫁失了排场。如此看来,郡主当真待你不薄,你往后可得记住郡主的恩情。”
曲红绡停下手里的活计,不知是不是受了冻,攥着抹布的手有些发抖。
“郡主的恩情我自当铭记于心。”
卧雪瞧出她脸色有异,眼中笼着层难以道明的阴翳。令卧雪不禁琢磨起其中缘由。
“到头来,栖云阁的人郡主谁也没带。别人还好,但我们这些个贴身的人,也忍不住会想是不是对郡主而言我们还不够亲。可只要再细想想,便能想通其中的道理。郡主她是不想我们跟着受累,盼着我们都能有个好的归宿。”
卧雪说着走到红绡面前,恳切地看着她:“你向来聪慧,又同郡主最是贴心,若为这些事钻牛角尖,与郡主生了嫌隙,倒是辜负郡主的一番好意。就说这嫁妆里头的每一样东西可都是郡主亲自挑选,准备起来须花不少时间精力。”
“姐姐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明白的。”红绡抿唇一笑。
卧雪见她笑了,才略微放心。
仔细琢磨卧雪方才说过的话,曲红绡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郡主陪嫁的名单是几时定下来的?”
“听宗礼院的人说,大概一个多月之前定下的。”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章校廉频繁来访栖云阁的时候。
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曲红绡低头将抹布置于水桶中打湿洗净,再拧干。清水慢慢变得浑浊,水中倒影的人脸也逐渐模糊不清。
辰元节三天前,至郡主出嫁只剩月余光景。
午后,大雪休停,地上积雪不浅。
卫琰正在永昌殿书房中,同独孤羽等人商议下一步与祁王的作战策略。内侍突然进来禀报,说有婢女在门外,说有要事觐见。
议事关键时候遭人打搅,还是这等不足道的小事,卫琰不禁有些冒火:“一个婢女的事也要报给孤?哪家的奴婢这般不懂规矩,还不滚去将她打发走!”
内侍抬起眼偷偷瞟向在场的章校廉,颤巍巍地道:“是、是栖云阁的红绡姑娘"
卫琰登时收住火气,取而代之是满心疑窦,“她有何要事?”
“说是有冤情想与大王申诉。”内侍遮遮捂捂地答道。
卫琰耐着性子说道:“你去同她说,今日孤有政务要议,改日再处理她的事。”
内侍却面露为难:“奴婢已同她说过了。可、可是这红绡姑娘实在执拗得很,说大王若不肯见她,她便只好在府内四处申诉,还说到时候恐怕会折损大王与章将军的声誉”
内侍也是头一回遇到性子这么胆大的婢女。人瞧着冷冷清清,不像个是会做狠事人。谁知一张嘴便是要人命的话。要知此女背后又有郡主和章校廉撑腰,他一个内侍也不敢对她大动干戈。
方才听说红绡无故求见,章校廉既惊讶,又紧张。此时听闻事情与自己有关,越发感到焦虑。只碍于有旁人在场,始终装作镇定,未曾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