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静悄悄,肯定在作妖!”外公起身走到院子里,果然看见花坛边一片狼藉。
他心疼那满地的残枝败叶,外婆抱个塑料膜包得严严实实的铁盒子,神神秘秘把他拉到一边,“寒更,这个给你。”
“你还记得我名字呢。”外公虽心疼花,也只能顺着她哄着她。
她忘了手上的泥,掩唇笑,“你是我丈夫,我怎么不记得你名字。”
外公说好好好,但这盒子是孩子们的,孩子们小时候埋下的,也得给孩子们看看。
外婆噘嘴犹豫,林翡走出来看,指着铁盒子“啊”一声,“我的,那个那个——”
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倒是外公提醒,“时光胶囊。”
最后盒子是柳叶儿用一块巧克力从外婆手里换来的。
她们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没有外婆,不定哪天才想起来。
盒子外面一层胶膜还没烂,但水汽渗得很深,铁盒都锈得不成样子,拆了一层还有一层,最后一个巴掌大的塑料蛋取出来,里面纸张仍保存完好,只是略有些受潮。
柳叶儿问林翡,“你写的什么?”
林翡反问:“你写的什么。”
她们交换着看,柳叶儿接过林翡那张,扫第一眼就忍不住笑。
林翡嚷嚷着什么什么,柳叶儿清清嗓子念出来,“我是林翡,我今年九岁了,这是我写给自己十年后的一封信……”
“嘿,林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十九岁了,你应该已经变成一个大美?女了吧。你的头发长吗?你长得高吗?你考上大学?了吗?”
“要我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信,其?实我也不知?道写什么,但我希望,我的家人们那时候一切都好。妈妈再多爱我一点?,外公外婆身体棒棒,舅舅能减肥成功……”
“柳翠翠呢?我的姐姐,我真喜欢她,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柳叶儿记得林翡那时候在临字帖,钢笔字像一个个小方块,整整齐齐排列在信纸上,孩子的语言天真质朴。
为掩饰脸红尴尬,林翡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抢夺柳叶儿信纸。
柳叶儿没阻止,没什么好害羞的,那时候她已经快十六岁,信上内容大概有些印象。
“我又有家了。”林翡念出来。
她不可?置信,前?后翻看,信上真的只有这一句话。
“为什么?”林翡大喊:“为什么只有这一句。”
柳叶儿把信纸接过来看,确实是她的字迹。
“还不够吗?”她说:“已经足够表达我当时心情。”她拉住林翡的手,按在大腿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回忆帧帧幕幕,像一部老电影,徐徐讲述她们的故事。
那个八岁的小女孩身上总是叮叮当当挂了许多东西,宝剑、水壶、毛线小包,每天吃完早饭就挺着个圆溜溜的小肚来找人家玩。
她真是调皮啊,整天四处招猫逗狗,身上常磕碰得青一块紫一块,嗜睡又贪吃,满身都是缺点?,小嘴却多会说的,躺到床上肉嘟嘟的小腿肚子往人身上一搭,脑袋拱进人肩窝,甜滋滋喊“姐姐”。
秧秧和翠翠,八岁和十五岁,九岁和十六岁……十九岁和二十六岁,这是她们一起度过的第十一个年头。
以后还有会二十六岁和三十三岁,三十三岁和四十岁……
岁月悠长,彼此为伴。你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爱人。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