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晶晶他们准备的都是双人的帐篷,几个男生负责搭建帐篷,我们四个女生负责处理食材生炉子烤肉。
约莫是有大自然风光的加持,炭烤的五花肉和鸡翅吃起来竟还真吃出了点特别的风味。我坐在烧烤架边上拿着扇子看碳,刚给架子上的五花肉翻完面准备撒遍料,旁边就有人递上了瓶胡椒粉。
“谢谢哈。我擦了下额头上的薄汗接过胡椒粉,转头看见旁边站着的是排队时试图找我搭话的那个男生,刚才他自我介绍好像是叫张科,桂大足球队的。
“要纸巾吗,我帮你去拿。”他眼睛黑溜溜的,不知怎么的看着他我很容易联想到柴犬。
“呃,好啊,谢谢。”
他刚走开,我左手边就被递上了张纸巾,在傍晚的蓝调光线下,白到反光的皮肤,不用看,是白欣。
我接过纸巾擦汗:“谢谢。”
白欣在我身边的折叠露营椅上坐下,从小冰箱里拿了罐啤酒,见状我问她:“怕烫吗?”
见她不明所以地摇头,我拿起一边长筷子夹起一块五花吹了吹,拿手垫在下面凑到了她嘴前:“应该熟了的,你试试。”
吃完烧烤,郑晶晶他们玩起了扑克游戏,到底都是运动员,这一天的户外活动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白欣却是实打实的累到了,婉拒了那头的游戏邀请,搬了个凳子去一旁景观最好的草坡上坐着吹风。我跟着郑晶晶他们玩了一局,却总想着草坡那边的白欣。
许是玩了一天也有些累了,我的大脑开始神游,我想起了幼儿园的老鹰捉小鸡,想起了坐在操场固定位置的白欣。我频频回头,好几次少抓了牌,终于郑晶晶看不下去赶人了:“还摸不摸牌了宝?累了就也搬个凳子休息去,魂不守舍的看着碍眼!”
一旁洗牌的张科蹙眉:“别这么没耐心。”
完了又看向我道:“还玩吗?”
我笑了笑冲他摇头,顺着郑晶晶给的台阶搬着椅子盾了。
秋日的风带着露水和松柏的气味,吹上草坡,大自然在夜色来临之际,流露出它多变又迷人的一面。
我搬着椅子走下草坡,看见白欣正在对着一个微信的聊天框界面发呆,我开口询问:“怎么了吗?”
她摇了摇头,把手机按灭了。在她手机黑下去前,我看见了那个聊天框的备注是“宁姐”,很自然的,我想起昨天坐在吧台旁边的那个穿着ot风衬衫的女人。
我试探着开了口:“那什么,昨天‘日暮里’酒吧老板的姐姐来了,郑晶晶说她是很厉害的经纪人。”
“嗯······”
清了清嗓子我又道:“郑晶晶还说她可能对你感兴趣,那什么······你是不是要去当明星了?”
她抬起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郑晶晶说对了,宁姐是昨天加了我,但我没想好。”
走上大荧幕,当个歌手或者演员,可以说是很多女生小时候都梦想过的事情。听她这么说我倒是有些疑惑了:“没想好什么?”
“说不清楚,很多东西都没想好吧。出道当艺人,一言一行都会被拿到大众视野下品评,没有人禁得起被拿着放大镜看。况且我······父母的事情,还有我自己的性向,这可都禁不起扒啊。我不合适的。”
她笑了笑从烟盒里取出了根万宝路,横过来咬碎了滤嘴里的爆珠,橙黄的火光从她挡风的指缝里倾泄而出。白色的烟雾,蓝紫色的天幕,她在其间,像是该被装裱入画的脆弱艺术品。
“你合适的。”我看着她,这句话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这么脱口而出。
在影片分析课上教授讲解《那人那山那狗》中一段如时光错位般经典的婚礼镜头时,和我们解析影片传统父亲角色的刻画,讲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是终生的。
听课时我并没有什么感触,在这一刻我却突然感觉鼻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头摇摇欲坠。那一刻我很投入的共情了,我像是又看见了那个羞涩的拘谨的小女孩,她就跟在白欣的身后,她是白欣徒步千里却每每回首都甩不掉的一段过去的影子。
我好像见过她在太多不同的样子,舞台上的光芒万丈的焦点,酒吧里的人人趋之若鹜的尤物,和那个在见到自己生父时,紧紧抓着我手的,手脚冰凉的小孩。
我开口声音有些抖:“你应该去的白欣,不要总被这些事困住,他们会看见你的好的······”
我说不下去了,垂下眼睛,我紧盯着地上的一簇草。
白欣似乎是很轻的笑了一下,她说好,随即伸手抚上了我的眼角,幽幽叹了口气,她笑着问我:“你怎么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