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祝福他们了。”钟雾青满不在乎地笑着说,用对江妍说过的话来堵赵曼殊。
赵曼殊的神情闪过一丝迟疑和懊恼。钟雾青有些看不懂她此刻的样子,不应该感到松口气吗?
“是因为我吗?”赵曼殊突然问。
这话让钟雾青心里的疑问更加深了,摸不清对方到底什么态度,她试探着:“你想说什么?”
这次赵曼殊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有点怅然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肩膀微微垮下。那股子颓靡气在这会更浓了,在钟雾青眼里,赵曼殊一直是个严肃冷漠,又兼具柔软一面的女人,这样的颓丧易碎,她还是第一次见。
“我一直觉得我挺失败的。”
赵曼殊似在自言自语,钟雾青便安静喝水,听她慢慢讲。
“离婚后,江妍跟着我过,她很懂事,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的病,一部分是我的管束。她不敢忤逆我,怕我受了刺激会伤害自己。
“我从前没感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没有谁比我更想盼着她有个好的生活,好的人生。我给她所有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所以她理应同样回馈给我,更不能辜负我。
“但我开始发现我错了,从她填报省外的那一刻开始,我开始觉察到自己已经留不住她。她想往外飞,而我只能停留在这里,等她回家。
“她开始变得话少,不爱笑,不爱玩乐,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有时觉得她离我好远,远到让我感到陌生。
“这几年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工作狂,一心扑在学习和研究里。明明这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她的样子。
“但她根本一点都不开心,而我到最近幡然醒悟,这同样不是我想要的。”
钟雾青没有去评价她们母女间的事,更没有立场去定夺对错。
只是在听完她这一番话后,简单阐述了一个事实:“她这两年经常失眠。”
“是吗……”仿佛牵动了某根神经,赵曼殊眉头皱了下,极轻地叹了口气,“我才刚知道。”
一杯水喝到中途,已经凉得差不多了,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半。
赵曼殊放下水杯,抹抹脸,刚才的失神荡然无存,又变回了无坚不摧的冷淡的赵曼殊。
她起身朝玄关处的衣帽架走去,嘴里说着:“走吧,我送你回去。”
面对对方不容置喙的口吻,钟雾青再拒绝的话怕是要被扣上个不识好歹。
只好暗地摸摸鼻子,应了声好,走去穿好鞋。
大三这年钟雾青搬了家,在市中心的一个小区里。林海村离自己实习的地方实在太远,一天奔波下来身体有些吃不消,她索性找了个临时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