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会永远找不到她。
可她还是说不会。
我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她反而问:“江妍,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我一时哑然。
她笑了笑,说:“你会。你会慢慢释怀,会慢慢放下,你会一直走下去,走很远很远。你会完成我的心愿,你也会在心里和我和解,毕竟,你总不能咒我吧?”
“当然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好好的。
“那日子就不会糟糕,江妍,日子不会一直差劲的。”
时隔三年再来想这个问题。
真的不会糟糕吗?
雾青走后的日子很安静,近乎空寂,我感知不到周遭的一切。
类似于闷在玻璃罩里,感官一切正常,只是所有接收到的信息都进不到脑子里。
后来我猜想,也许是她灵魂剥离肉体的那一刻,捎带上了我的份。
我无非是个行尸走肉。
糟糕的很。
算了,不说这些。
谁忍心苛责一个重病的人?雾青让我连埋怨她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爱撒谎的钟雾青另当别论。
她撒过太多谎了。
首当其冲的是她那些真假掺半的玩笑话。
而后是她每次和我见完面,临走时那句仿佛赶人的:“你走吧。”
细想,雾青这么个爱恶作剧的人,却能坦诚面对我的质疑。
她不会否认对我的喜欢与爱。
信纸太过单薄,实难承受她这些隐晦艰涩的爱的份量。
所以它转移到了我这儿。压得心口钝痛、窒闷,久久缓不过劲。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算勉强缓过来。
信纸翻来覆去看,折痕一次比一次深,纸张在经年累月的摩擦和日光照耀下褪色泛黄。
唯有字迹永不消散。
雾青留给我的太少太少,少得我只能用这些香囊,戒指,永生花,信这些细小的物件反复回味过往。
这并不糟糕,却像慢性毒药,逐渐蚕食周身,和自毁没差别。
我以那句“总不能咒我”充当精神支柱,才不至于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