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去两年,陈青实习毕业回到宁市,两个人终于有了一些真正意义上“共处一个屋檐下”的空间。
陈青的日常生活也很寡淡,副科教师课时密集,一个星期要上三个年级十八节课,每周再有三个晚上和两个下午去画室给艺考生做培训。
而方朵念寄宿学校,大小周轮休,当初是陈青做主选的志愿。
每年多加一千二百块的住宿费和一周五十餐饮开支,贴着中游的分数线划出来的最优选。
最开头那几周小朋友总是磨蹭着留校,后来陈青发了条消息,问她这周末回家吗。
于是方朵就回来了。
当时她们过去的房子已经由法院拍卖转手,住的是陈青在中城区找的出租房,踏进门的那一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犹疑,然而厨房黯淡灯光下摆了三个盘子。
玉米排骨,洋葱炒蛋,水煮生菜,有荤有素有汤,陈青给过她钥匙,见人进门之后擦干了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吃饭。
方朵迷迷糊糊地想,她可能是要和陈青在一张桌子上吃一辈子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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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门的时候雨又好像小了点,但风还是很大,把花坛里的小灌木刮得东倒西歪。方朵沿着马赛克砖贴的绿化边沿走了两圈,终于在一棵小叶黄杨的枝条下面找到了黑色的一小团。
还不算太傻,会挪地方,但聪明也有限。
方朵有些纠结,陈青好像不喜欢不聪明的。
之前有一次期末考放羊挂到了班级第四十三名,陈青收到成绩单之后也没说什么,第二天不动声色把菜单里她最喜欢的那道萝卜烧肉划了。
方朵委委屈屈,忍不住在心里和小狗交流经验:所以听话才有肉吃。
这么一想又有些悲观,这些年下来她和陈青也终于变成能在一个沙发上看两集古装剧的关系,其实大多数时候是陈青迁就方朵的选片偏好,但是最终方朵都会被赶起来去写作业。
陈青掌握着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一应事项,从来不会疾言厉色,但是剩下的人依然就只有乖乖照做不惹麻烦的份。
方朵想,所以陈青可能只是真的不在意很多事情。
又想,陈青养自己,是不是也像养一只小狗。
话是这么说,方朵还是趁着上楼的空当,又抓紧给小狗做了一番预备思政教育。
不能乱咬人,不能偷吃,不能动陈青放在阳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颜料画架;最好要爱干净肯洗澡,脏爪子肯定不能上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