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不能做这种事,那个小丫头……还在听着呢。
突然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轻轻地拍了一下加布里埃尔撑在一边的手臂。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蜷在一团被子后面的小姑娘离开了让她安心的棉布堡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想要安慰他一样轻轻拍了一下加布里埃尔没带着终端的那只胳膊。
然后小丫头神色小心地看着加布里埃尔的脸,慢悠悠地绕到了少年向导的另一侧。那双灰蓝色的圆眼睛和她那只毛丝鼠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加布里埃尔,直到少年向导一脸憋气地把戴着终端的左手抬起来,把收声口对上那张真瘦小得也就巴掌大的小脸。
“我……想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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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去。”
在尴尬的沉默中,从夏梵特老爷子的终端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挺陌生的,怯生生的,像是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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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不知道这些正在讨论她未来一段时间去留的人是谁,只能依靠声音大概猜出可能是被自己偷看熊猫时惊动的人。
——是……卡迪要把自己托付给他们照顾吗?
之前听见的东西太多说得又太快,玛丽想要从中抓出重点很是吃力。总结到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小姑娘也就是大概理解到自己的身体条件让他们打算拒绝卡迪的要求,而能保证自己满足卡迪希望的人……并不受他们欢迎这件事情而已。
不过……也有人不太在意这个。
所以玛丽才鼓着勇气说出这句话。
——但是,有没有用途呢?
这是玛丽想不到的地方。
就像现在玛丽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上,那个有一双美丽绿眼睛的小哥哥正用复杂到诡异的眼神注视她一样。
病房中的两个人都格外安静。
加布里埃尔没有说出什么尖刻的话,玛丽在对着终端说出那句话之后也像是勇气彻底泄尽一样不敢再发出什么声音。
——简直就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加布里埃尔突然想起了这个比喻,但是现在少年向导没办法像是过去一样带着发自内心的嘲笑把这个念头丢到脑后了。
小小的、刚刚觉醒没有几个月的哨兵正站在他左手边,小心地、害怕着他给出什么糟糕反应似的,又拍打了两下加布里埃尔的手臂。
翡翠绿的眼睛猛然转向了那个枯草黄色的头顶,也差不多就是同样的时刻,加布里埃尔的终端里终于传出了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