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随口应一句,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她发觉肃衣脚步比常人虚浮,呼吸声中也有些轻微杂音。这样一个身染沉疴的人……没必要扯谎,除非意外,怎会来此送死。至于闻山白的底细,自陆芊出事之后,她已经将之翻个底朝天了。
眼前这两个后生并无可能属于敌方,且都是聪明的,事情其实好办,只看能否有合作之意。
于是,她拿出几分试探,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昨晚别墅里的情形……照你们意思,我们几拨人,因为各种缘由,都处在各自封闭的房间里等待时机,而那个死掉的小伙子,是唯一能操控局面的?在6点05定时开门的也是他?……重伤的中年人……也是相对自由的状态?”
没想到是雪会如此发问,闻山白仔细听着,却停了停。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够清醒,更没彻底理清当下状况,便看了肃衣一眼。
肃衣没看她,还保持着那副沉思模样,点了点头。
她想不到其他出路,才较为保守地说道:“是,我们有个猜想,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能有所印证,但……还不完善。”
语气也相对诚恳,有些信任却也有些犹豫。
犹豫的是她拿不准此刻能否依靠是雪,毕竟也就几面之缘……至于信任,则来自她查到的资料。
是雪有着反贪大案中历经三场“车祸”而不死,最后完美收官的履历……怎么也不可能属于庸碌奸恶之辈,只可惜……
“无妨,先说说。”
见她再度透出合作诚意,是雪终于让了一步,不再提她跟着任蓝的事,笑了笑。
就算如此,闻山白心里也还没底,只敢先挑些与己无关的事说。
她平缓地呼出一口气,面朝案发房间,揉揉双眼,又摇摇头,清醒几分,道:“死去的年轻人……如果您当年,对陆芊的人际关系有所了解的话,应该不难得知,那几年他与陆芊时有往来,也曾于2012年7月21日左右,在这附近出现过……”
是雪沉思着什么,又往房间里走去:“对,省道监控拍到过几个可疑牌照,其中之一能追查到的就是此人。”
闻山白皱了皱眉,察觉到她的打算,但没看出具体意图,只好继续说道:“那么,想必您也早已知道他是个黑户……准确说,还是个杀手……但他不是陆芊的人,应该有着同样的上级,所以会有合作。”
“上级?”是雪看着陈拾手里的那把枪,似有些熟悉。
“嗯,可我还没能耐知道这个上级是谁……但能推测,7月21日那天……兴许是这个团伙内部出了什么变故,上级想要将陆芊当弃子废掉,而杀手是参与布置案发现场的人之一……按陆芊与他的交情,要逃很容易,可陆芊还是选择了最坏的结果……”
是雪肯定道:“目前所见略同。”
闻山白则继续强打精神,补充几句:“这三年,我最想确定的……就是陆芊为什么要选择死路,她这样聪明的人走上绝路,必然只会是自己选择……可惜至今没有眉目……但就在三年后的现在,这个杀手……
“或许也因为什么原因成了弃子吧,但他决计不愿继续为上级卖命,所以布了这个局,想要将更多的线索暴露给外界……但是……”
见她抓起头发,有些说不下去,是雪便接住道:“没错,我也是因为他的邮件才来到这里。你是想说,这种自杀嫁祸给中年人的手法,有点太简单了?”
“原来您也是……没错,要是他能完成三年前、三年后这样两个复杂的现场,将各方势力包括我们,都计算在内,为什么偏偏这个嫁祸手法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