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蒹葭已被吹枯吹瘦,在西风中折弯了坚持,匍匐进温暖灰尘里。
噼啪,噼啪,噼啪。
杆子在火里烧裂,烧伤。
闻山白站在高高的岸上,如将军擎旗般,举一张白纸迎风点燃。看着它飘进扎好的纸人纸马里,看着烈火倏然冲天,将黑夜撕开大片,只留那模糊背影在火外飘摇。
记得,那场在辟雍大学艺术学院广场举行的蟑螂葬礼,持续了整整七天。有人在那近似荒诞的哀悼之中,唱过一首歌。
“为我点一程,送魂琉璃灯,彻夜急雨过青峰。”
她仍然记得那几句词,可直到现在也没明白。
死去是什么?
那些繁复灿烂的仪式,送的到底是亡人,还是自己?
每一场送别的火,都同眼前一样刺眼炽烈,嘶哑竭力地燃烧着,应着火种被人类抓住之前,就存在的荒凉苍穹。
“很多事,是该多想。但不是烧了自己,你的大脑总在发烫……”
这是闻天寒将纸人纸马交到她手上时说的话。
……她摸了摸额头。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停不下来?在思维深渊中追逐什么?
死掉的到底是陆芊,还是你自己?至少你现在没有在“活着”,更没有在“生活”……
哪怕是任蓝,比你忙很多的一个人,都有“生活”,都无比真实充实地站在她的位置,随着世界运转自如。
而你呢?
到底在找什么?
作为一个老师,你在得过且过;作为一个博士,你丝毫不在乎长远的研究生涯;甚至作为任蓝的顾问,你都不在乎那些行程真正听命于谁。
那你在找什么?
是陆芊?是陆芊留在这个世界的回音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是这样?不要自欺欺人。你那么清楚,却不敢肯定地对自己说哪怕一次:陆芊从来只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