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山白愣了愣,才跟上她的步子。
眼前这个地方确实是个偏僻安静所在,进门之后,入目便是一棵参天的大银杏,少说也有几百年的树龄,现在光秃秃的,更有几分苍老遒劲之感。
而她们要见的老人还穿着厚厚的棉衣,盖一条大被子,躺在木椅上,没有醒来。
阿极在板凳上坐下,拿出电脑、光环读取器,并打开用于整理记录的文字稿。如果可以,她想从自己的记忆、陆芊留下的光环还有老人的讲述中,整理清楚当年的故事,了结一段心愿。
而这时候,闻山白悄悄解下了自己的发绳,照着燕关雪的样貌,重新绑了个高一点的马尾,等阿极收拾好东西后,伸出手去,向她要了一根黑笔。
阿极奇怪地抬起头来,便看见闻山白打开手机前置相机,在眼尾处画了一个只有燕关雪才有的痣。
那一瞬间……
仿佛今天刚检完票的首位游客从闸口往后退去,握在手里的票还完好无损;前几日落下的雨雪往天空而去,重新变成了云;每一朵蒲公英都逆风聚成一团;每一条河流都循着自己的源头而去;火箭落地;飞机倒行……
一直退到上世纪初,退到那个色彩黯淡,还依稀泛着枯黄的岁月,将那张面孔带到了自己眼前。
“……还像吗?”闻山白低着眼睛,没有直视她。
“这又……何必……”阿极怔怔地,不知如何作答。
闻山白摇摇头,接着道:“我想认真听完这个故事。无论它是什么样的……直到现在,明明是带着相同基因编码的人,我却对燕关雪一点也不了解。而你,原本并没有责任,却已经带着那段记忆走了那么远……
“带着不为他人所道的过去,活了这么些年,多么悱恻煎熬啊……可想来这个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陪你听完这段故事了。
“你总不爱笑,就算笑了,也是淡淡的。如果能就此理清这段过去,以后可要开心一点才是……”
“……”
“像你说的,这些不单为你一人,是我自己很想知道,那个给我以时光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嗯。”阿极一直看着那张熟悉的,却比记忆更鲜活几分的面孔,可对方一直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