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方甚至还模仿了自己初见她时那种居高临下的笑容,说着刚刚没说完的三个字:“信达雅。”
一点鄙夷是从鼻子里喷出的气音表达完的,而后李毌机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算作为河梁友人,你知道的东西也嫌多了。说这样的话,可一点不像求人办事的意思。”
而闻山白只是点点头,转而摆出了自己对敌的惯用无辜脸:“啊,李先生误会,在下只是想说有你这样的人在,蓝姐就不会出事啊……”
要不是第一次见识这货的说话套路,还真会上当。
即使知道她这般欠揍,李毌机还是没忍住撤回了一下咄咄逼人的目光。
就在这时,闻山白猝不及防地就转到了正题上来:“再说在下并非有求于人,而是带个数学题过来,问问阁下要不要解解看的?”
李毌机心累地叹了口气,在心底默默对着空气握了下拳,但还是以看穿一切的冷漠脸回敬道:“有什么好算的?……三四年内,燕京房价飞涨,就算你没还完房贷,现在将它出手也能翻倍赚回来。但你找谁接盘不好,非要找我当这个买主,还如此冠冕堂皇曲意解释一遍?”
“咳……”
到这一步,闻山白终于破了功,低头一咳,笑道:“果然气质在骨不在皮,在逼王面前在下还是略输一筹……”
而李毌机还是那样站着,直到一阵尴尬的风吹动了他身后的窗帘。
“咳……”闻山白又咳了一声,举手投降,“……我说人话就是了。”
李毌机显然还没买账:“那你倒说说看,我凭什么接手你的二手房呢?”
这句话闻山白听得很清楚,语气是克制了点,但“二手房”三个字却故意用了重音。
这种专属于有钱人的鄙夷,要是能换成自己说多好呢,可恶。
她无奈地摸着头,笑道:“这怎么说,就算是全球最顶尖的富豪,让其一会儿功夫里白赚燕京一套房,也不会直接拒绝的吧?”
李毌机听到这里,才正眼过来一下。
“至于理由嘛,实在没有,只能说……这是送你的。咳,当然,没还完的那部分不算,你自己周转一下……我可真没钱了。”
李毌机将抱起的双臂放下,搭在窗台上,奇怪道:“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财政状况过于乐观?这笔钱放寻常人手里,可是一辈子的花销。何况,燕京是什么地方?它的价格可远没有到涨停的位置。”
他说的这些闻山白不是不知道,但她仍装作眼前一亮的样子,扯皮道:“啊,暂时不会涨停?那这也算让你接手的一个理由……”
李毌机知道自己跟闻山白结的就是话语上的梁子,聊天时就是不能多说一个字,否则一定会被调侃,见势头不对,赶忙打断道:“少废话。”
“……哦。”闻山白尴尬地笑了笑,才没有继续跑火车。
她朝整个办公室打量了一下,见唯一的座位是张红木老板椅,觉得坐过去也不合适,只好和李毌机一南一北,走到了窗户正对面的墙边站着,还学他的姿势想找地方搭手,却没找到。
李毌机看着她的样子只顾着皱眉,不知道从哪里吐槽。
但闻山白还是找了个比较正经的姿势站好了,接着道:“要论正经理由的话,就是因为它原本就不属于我一个人。老李,既然你通过某种方式接手了陆芊的其它财产,这间房子应该也拿得走,你可是‘数学家’,没有问题吧?”
李依旧没多说一个字:“接着说。”
闻山白则正了正色:“嗯,我不清楚你们那边的经济结构,但是……无论给河梁也好,还是给你个人也好,要是哪天,‘时间之海’计划中的……陆芊?或许以后的那个人不会再叫这个名字了吧……不管怎样,就是那个承接她的记忆与基因组的人,能回来看看吗……”
“能。”
见李毌机几乎没有犹豫但又很冷淡地说出这个字后,闻山白也愣了一下。但这个回答,和她预想中的又是相同的。
“……那就是了。”
她思考着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堆房产证之类的证件,走到办公桌边,郑重放了下来。
李毌机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站在那里没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就这么相信河梁?”
闻山白则将那堆证件在桌上一一铺好:“是陆芊信你们,我和你们又不熟。不过想想也知道,立这种千百年大计的组织,或许在力量上未必强大,但对于组织本身的存续时间一定非同寻常地自信吧?”
听她这么说,似乎没有多余条件,李毌机稍微松了口气,只是保留了一点商人的本能,又随口问了句:“让她回来看看?这就是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