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忙点了点头。
沈慎之给自己满了杯刚烫好的烧酒,缓缓开口:“在北漠边城的时候,我偶然在一家客栈里停留,深夜正在熟睡,忽然听到客栈后院似乎有狼的嚎叫声。因为马匹都在后院的马厩,便赶紧派了人过去看,却并没有看到有狼的踪影,马除了有些焦躁以外也并没有其余太大的反应,心下有些奇怪。
后来第二夜,又听到了那狼的嚎叫声,且比昨晚更近,我实在睡不住,亲自披了衣服出去查看,才发现这声音竟是从一间客房中传来。越走近那间客房,声音便越大,隐隐地还嗅到了些血腥味。我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赶紧推门去看,结果看到了那个客栈的掌柜的正在剥一张狼皮,旁边还有一头刚被杀死的狼,也已经是躺在血泊中。”
白璇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她看了眼白温景,发现白温景神色未变,依旧在时不时地夹着菜。
沈慎之继续道:“我当时大为惊骇,便问他是为何深夜在这里屠狼。那掌柜的告诉我说,这些狼都是他家里养的,寻常地方用猎犬,他却是用狼来打猎,店里客人吃的那些肉食也都是他的狼打下来的,但现在这些狼都老了,留着它们除了浪费他的粮食没有任何用处,不如杀了,既可以卖肉,还可以卖皮。
养了那么多年,连性子最野的狼都几乎要养熟了,也会在没防备的时候被他杀掉……”
说到最后,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磕碰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个道理,义弟,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回头看着白温景。
第20章
白温景手下一顿,然后夹了只虾在碗里,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抬头去看沈慎之,仿佛他在问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空气骤然间安静下来,白璇有点儿后悔自己方才多问了那几句,虽然她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很明显是说错了话。
沈慎之面上仍然带着笑,但却不是真心实意的笑意了,他的眼神里情绪复杂,似乎就在等白温景的一句话,但白温景却迟迟吝于开口,由此陷入了僵局。
白岚和沈晏也在低头吃饭,一口一口地扒着白饭进肚,连菜也不敢去夹,有眼色的几个原本留在旁边伺候的下人也退了出去。
这时白温景忽然开口了,他语气很平淡,不像沈慎之方才对他的那一句疑问一样,话中带着锋芒。
“沈兄说得是,小弟记下了。”
沈慎之眉梢微挑,最终还是拿起了酒杯与白温景碰了一下,叹道:“其实又何必我多说,你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白温景但笑不语。
气氛总算缓和了一点,白璇却是不敢再多言了,她的本意是想套套沈慎之的话,多了解一些关于鸣沙阁那件事的情况,也方便她有什么提前就已经知道的,虽然不能直接说出来,也好间接地帮一下忙,却没想到沈慎之还是没有提起此事。
但沈慎之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讲那样一个故事,必然是和白温景有关系的,白璇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但也不能确认,倘若她想的是真的的话,那这里的时间错乱就太严重了,她就会有越来越多没有丝毫把握的事。
用了晚饭后白璇和白岚一起回小阁楼,白岚见白璇走路时都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雪地湿滑,怕她摔倒,就牵住了她的手,白璇还在走神,平时又和白岚牵惯了,被拉住都没有什么感觉,走得很自然。
月明星朗,地上一层薄雪遥遥地倒映着月光。
白岚把白璇的手拢在自己手心里,白璇的手很温暖,白岚握了没多久就觉得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却还是舍不得放开。
等快到小阁楼的时候,白岚忽然问了白璇一句:“沈晏要走了,你有没有舍不得?”
这话刚问出口,白岚就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问,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心里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却猝不及防地说出了口。
白璇还在想白温景的事,听到了白岚和她说话,却没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回过神来又问了一句:“姐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白岚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紧张,手心里似乎更湿热了,有些难耐,她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一次,但在进门的前一刻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什么,”她笑了笑,“我自己也忘了。”
白璇现在没有心思追问,两个人进了屋子,一起凑在暖炉边烤了烤手。
行动间腰间的玉佩不小心撞在了一起,琳琅作响,白璇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白岚和沈晏之前都说过在她生辰时要送她礼物,此刻好奇心上来了,她问白岚:“岚姐姐,你上回说我生辰那天还要送我礼物,能不能先告诉我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