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愣了一下,然而兀述已经出去了。兀述其实不用对她说谢,反而是她该谢兀述。
倘若是从前的话,她遇到像这次这样的事,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胆子去逃,去做过多的反抗,可是世上总有那样的人,明明活得一塌糊涂,还总是能负隅顽抗。且不说兀述是不是因为被逼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才最终选择这样做,但这次倘若不是有兀述在的话,也许她连那个破庙都不能逃出来,不是因为没有机会,就是到了最后却没有胆量。
她也只去过一次江南分舵,还是在多年以前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路途遥远,一去经年,当真是离别了。
只是白璇没想到,兀述才刚走没多久,沈晏又磨蹭过来了。
沈晏换上了他刚来那日的锦衣,腰间挂着剑,踌躇不安地站在门口,悄无声息的,白璇倘若不是抬了下头,根本都不会发现他来了。
白岚看他婆婆妈妈的样子烦得很,将人叫了进来,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说?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的。”
沈晏一句话都没说,先向她们两个的方向作了个揖,这才迟迟开口道:“我爹说鸣沙阁出了事,明日便要起程回去了。”
白璇吃了一惊,她倒是没想到沈晏也这么快就要走,虽说平日里和他常拌嘴,现在真的要分开了,心里也是真的舍不得。白岚脸上虽然还是淡淡的,却也有些不舍,毕竟沈晏在这里已经个把月,日日同行,都已经习惯了,乍一分别,都有些难过。
白璇问道:“那你今日走了,以后可还过来?”
沈晏苦着脸找了把椅子坐下,道:“我也不知,怕是这一两年要出不来了,我爹日日紧逼着我练武功,就连多年后的武林大会都早早地替我惦记上了,我心里不情愿,却也没什么办法。”
这下没人再说话了,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门外沈晏的小厮轻敲了两下门,叫了沈晏两声:“公子,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沈晏叹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姑娘,这就后会有期了。”
白璇嘲他:“你当自己是个说书的呢,一套一套的倒是会很多。”
她说着说着眼眶有点儿红,心里空落落的不自在,但也不敢再深想什么,就看着沈晏走了。
横竖人长大了就要分别,不光是今日与兀述和沈晏之别,日后她和白岚也是早晚都要分开的,各有各的活法,舍不得也得舍。
白岚知道白璇心里难过,她自己也不好受,就坐过去抱了抱她,安慰道:“还有我陪着你呢,别人暂且不提,我们总不会分开的。”
白璇沉默着搂住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也不敢说。
……
后来兀述和沈晏走的时候都只有白岚去送了,白璇虽然差不多也能下地走了,但脚还是不方便,就只在阁楼上看了看。
不过那天沈晏走的时候,白璇看到山庄门边站了一个很眼生的人,看上去是一副书生打扮,身后还跟着两个书童,都是一水的青色衣衫。
白温景似乎和那人相熟,彼此还见了礼。
将沈慎之一行人送出山庄之后,白温景便领着那个书生打扮的人去往了书房的方向。
白岚回来时白璇便去问她,白岚却没什么印象了。
“我那时没有注意,似乎是有那么几个眼生的人,是今天才来山庄的,进来的时候恰好沈叔父他们出去了,我跟着去送,就没有与那几个人碰面。”
白璇却还是有些疑惑,不过也总不能去问白温景,若是能告诉她的,不用她问她也能知道,白温景不想让她知道的话,问也是没用。
她在阁楼休息的那段时间,白温景已经将米铺老板两人的事处理好了,他去让仵作验了尸,才知道这两具尸体应当是在下今年冬天的头一场雪时便在了,那当日白岚在山庄里遇到的,还有找他来汇报的,都应该是有人在假扮。
他在那日于树林中看到的那些那轲人尸体中发现了一个跛脚的,身形与那伙计相仿,又找了白岚和见过他的人去辨认,方知是当日他们用了易容之术,人多手杂,这两人也没有过多在自己面前停留,竟也没有注意。
之后他又顺着这一行那轲人留下的身份线索去揪出了潜藏在芜州城的其余人,这都是别话了。
待到白璇身体恢复好了的时候,他早已将这些事都解决好,整日不知与何人在书房中商谈,难得见到行踪。
白璇还是好奇那个曾随白温景去他书房的读书人,有时下了早课就偷偷溜去白温景书房外偷看,却总是被左楼发现了又给拎回去。还是偶然一次在小花园里才遇见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