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快步走到院外的小径上,叫了几个正在扫地的小厮过去,语气急促道:“两位小姐不知为何昏迷了,现在正在院中,你们快些进去照看,我去找庄主过来!”
那两个小厮满脸茫然,不知出了何事,但听秦良所说,便急忙跑进了院子里。
秦良见他们跑了进去,这才赶往白温景书房的方向。
白温景此刻正端坐在榻上,左楼守在一旁为他护法。
在李深府上时他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胸口一阵阵地发闷,手掌心也如同有火在灼烧般的疼痛,只是那时不好声张,便暂且忍下了。从李府出来时这种感觉已经淡了许多,他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能够熬过今夜,却没想到刚一走进书房,疼痛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人吞没。
这十几年来,他所遭受的痛苦,已经不知如何去想了,可时至今日,依然是没找到任何办法,就只能这样日复一日地煎熬着。
他在江湖上树敌颇多,白璇现在又连十四岁都不到,难当重任,因此一直以来就只是向所有人隐瞒着自己中毒一事,却没想到这一天天过来,几乎是要连瞒都瞒不住了。
白温景这样想着,心口一阵发痛,便立时呕出了一口血,那血的颜色泛着不正常的深红,流进了地面的缝隙里。
左楼略皱了下眉,将湿布递了过去,他低声道:“庄主,派出去采药的人至今没有回来,明日属下再派些人去吧。”
白温景苦笑一下,摆手道:“罢了,去再多的人,也不过是接二连三地送死,若是能找到解药,也早就该找到了,光用这些东西来压制毒性,撑了这十多年,我也该知足了。”
白温景说得云淡风轻,从他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不甘与郁愤,可怎么可能甘心呢,他一手建立的山庄也许会因他的死而大厦倾覆,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也许会因为自己曾经惹下的祸端有了杀身之患,他所牵挂的东西太多也太重了,根本不可能就此放手。
左楼在他手下近二十年,焉能不知他性情?更知他因为这毒,这些年来连脾性都收敛了几分,能不出江湖便不出,能不碰剑便不碰。
可这到底不是白温景想要的。
第51章
白温景擦干了嘴角溢出的血,还想用手撑着床榻坐起来,却只堪堪直起了一点身子,又颓然往后仰倒倚在了床头。
左楼接了一盆清水放在白温景手边,白温景勉强擦了擦手,正想抬头说些什么,忽闻屋外有人急报,说秦良有要事禀报。
秦良难得深夜至此,想必是真出了什么大事,白温景便让左楼把面前摆放着的铜盆之类尽数撤走,然后命人叫了秦良进来。
秦良步履匆忙,气息也有些不稳,像是匆忙至此,一路都未曾有过停息,不像他寻常作风。
进屋时,白温景还未开口,秦良便急道:“庄主,方才有歹人混进了山庄,两位小姐都被邪风所伤,已然昏迷了!”
白温景听到他前半句话,心里便骤然一紧,料到大事不好,却没想到不光是白璇,连白岚也未能幸免。白岚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既能不惊动任何人的进入山庄,又能伤得到她,想必不是寻常人所为。
白温景连忙起身下床,却因动作太急,站起来时晕了一下,眼前重重黑影掠过。他不欲让秦良知道自己中毒一事,便强撑着没让左楼扶他,自己缓了片刻,等到能站稳时便披上衣服大步走出去了。
左楼审视地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白温景身后的秦良,也随之跟了过去。
白温景走到白璇她们住的地方时,白璇两人已经被送回屋里了,白岚已有醒转的迹象,只是身体依然很疲软,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只能听到雪柳在一旁和她说话,却无法做出更多的回应。
白温景坐到床边给两人都把了把脉,所幸并无大事,只是那风有mí • hún作用罢了,再过一时半会药效一退便能恢复如初。
他摸了摸白璇微微汗湿的手心,便站起了身,让雪柳照顾好她们,自己出去找秦良问方才的情况。
秦良便告诉了他自己是如何在小花园闲逛,觉得风向有异,寻着踪迹过去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白璇两人。
“当时璇小姐脸色太过于苍白,我心下急切,这才急忙去寻了庄主。”
白温景点点头,以示自己已经清楚了。郎中已经被叫了过来,正在里面为白璇两人诊脉。白温景便叫了秦良和他去院中石凳上坐。
院中月色明朗,白温景刚刚吐了几口血,脸色看起来并不比白璇好多少,甚至还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青色。秦良本是没有注意的,奈何他所在的那个角度将白温景的脸照得十分清晰,连带着眼底的疲态也是一览无余,便忍不住开口多问了一句:“庄主近日来是否少休息?脸色看上去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