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余光看到,往前走了几步,倚在树旁,道:“你这腿脚又不好,夜里风凉,到处乱跑什么?还以为是从前年轻,又有一身好轻功由得你放纵。”
他语气听起来颇不耐烦,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神都没往她身上落。
樨娘笑了笑,哑着嗓子道:“罢了,我只是来问你那姑苏城郡守李深之事。”
“李深?你找他作甚?”
“我听闻你几次刺杀李深未果,甚至还因此与越剑山庄结怨,果有此事?”
萧澜道:“是又如何?”
樨娘听了他这话,一时间隐忍不住,站起身来握住萧澜手腕,又问:“我只问你刺杀他的原因是什么?别跟我提什么天道正义,何时风索楼也讲起这些冠冕堂皇之事?这天下之主,谁当不是当,昏官多了去,几时看到风索楼有这等替天行道之心?”
萧澜皱了皱眉,想挣开她的手,可却只动了一下,见她身形不稳,便没有再动。
“与你何干,我想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你屡次三番前来搅扰,当真以为我对从前的事丝毫没有计较么?”
他话里并未言明,可既然这样说了,樨娘与他相识数年,也就知道了究竟。
“李深府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你杀他我不管,但是不能牵连到那件东西,否则休怪我不顾旧日情谊。手起刀落不过片刻的事,你再与他纠缠下去,若是一时将李深逼急了破罐子破摔,让他把那东西毁了,于你也没有好处。”
萧澜甩开她的手,冷笑道:“所以你今日寻我,也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那就恕萧某不奉陪了!”
萧澜说罢,便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开。
樨娘也没有拦他,横竖自己想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再和萧澜耗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今晚往越剑山庄里去了一遭,实在是太费精神,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她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她自己也清楚得很,因此这几年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甚至几度有人传出她已死在荒郊野岭尸骨无存的消息。
要是放在从前,有人这样咒她死,哪怕只是隐隐绰绰地提上一句,她也能用毒溶了那人手脚,可现在却没有当年那样的心气了,很多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此番来姑苏路上遇到了那个小姑娘,她大抵也不会有再出现在旁人面前的打算,尤其是萧澜。
歇了半晌,总算是缓了过来,樨娘随手从旁边树上掰下一根树枝当作拐杖,起身上了寒山寺前的石阶。
天光乍破,钟声在寺庙中骤然响起,醒人心神。
她上一次到这姑苏城,还是在二八年纪,如今三十余年风尘烟消云散,再到这里反倒更生出几分熟悉,觉得一草一木,连带着这寒山寺的庙宇都格外亲切。
一个早起下山挑水的小和尚挑着扁担从寺里跑了出来,因为没怎么睡醒,还一直在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