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娘拉着她穿过无数形状疯癫的傀儡,走到白石上坐下。
白璇尚在惊疑不定地看着围到身前的人,樨娘却是毫不在意,还递给她一支笛子。
樨娘道:“跟着我,我怎么弹,你就怎么吹。”
白璇忍不住问她:“你在打什么主意?”
樨娘的大半张脸都被乌丝挡住,白璇坐在她身侧,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和线条有些凌厉的薄唇。
“我没想打什么主意,你已经找到了解药,也快要走了,不枉我帮你一场,你就陪我奏支曲子罢了。”
白璇无法拒绝,只能听从了樨娘的安排,与她合奏那支曲子。不过说也奇怪,在她自己吹响曲子的时候,那种意识朦胧模糊的感觉便没有了,从头到尾神智都很清明。琴笛合奏之下,那些傀儡没有再动一步。
一曲奏罢,白璇觉得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浸透了衣衫,她问樨娘:“这下可以放我走了么?”
她话音未落,只见樨娘微微侧头,眼尾一挑,向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起身离开了。白璇急忙站起来打算跟上去,却在她站起身的一瞬间,白石之下的傀儡悉数躁动不安起来。
山林间云雾消散,借着月光白璇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
有老有少,脸色无一不是铁青的,每个人的嘴角都在随着低吼时张合的动作流出血沫来,他们死死地盯着白璇,目龇欲裂,就像白璇是他们的猎物一般,白璇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动一下,这些人就会一起扑上来把自己撕碎。
然而樨娘已经走远了,连影子都看不到,她是故意的!
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白璇提心吊胆地用余光环视着四周,她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自己身后还聚集着一群傀儡,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林间一片肃然,连夜枭都不往这边来,白璇凝神聚气,看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傀儡,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拔出背上的剑,然后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直刺心脏,可下一瞬白璇就懊悔了自己的莽撞,那个被自己刺到的人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胸前的伤口渗出的也不是血,而是一团混沌的血沫,也不流动,只是堆积在那里,越积越多,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这些怪物根本杀不死!白璇持剑用力挥开了几个挡在身前的傀儡,想从白石上跳下去,可就在她往下跳的一瞬间,一个状如孩童的傀儡扑上来拖住了她的腿,硬生生把她拽了上去。
白璇奋力抵抗,可身上还是被抓伤咬伤了许多处,她已经精疲力竭,却一刻也不敢停手,拿着剑用尽力气往那些傀儡身上砍,尽管徒劳无用。
粘稠的黑暗将她包裹住了,耳边是一片死寂,只有手中的剑依然在黑暗中泛着青白的寒光。
既然已经被咬伤,白璇便没有方才那么小心,她出手间招招都是死招,只求突围不求保全。但再怎么出手狠厉,也挡不住这些根本不知道何为疼痛的怪物。
白璇侧身躲过一个从背后向她扑来的傀儡,因为动作太大,别在腰间的笛子掉到了地上,白璇猛然间反应过来,她回头看向身后端放在那里的古琴,发现这些傀儡根本不敢靠近古琴半分。她咬了咬牙,将剑插回了剑鞘,一个扫堂腿绊倒了挡在她眼前的三两个傀儡,在地上一滚到了古琴旁边。
她还记得樨娘让她弹的曲调,十指将琴弦一扫,果然众多傀儡全部僵在了原地,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琴声阵阵,带着被催化的内力震荡了整片山林,惊心动魄。指尖不停地在琴弦上勾抹,动作越来越急促,在半空凝结成琴阵,当她终于停下来时,几十个傀儡被内力悉数震飞,不远处几棵树折枝残叶,又随着白璇纷飞的衣袂簌簌落下。
一时间只觉胸中郁气消散,天地一片空旷。
白璇松了口气,十指缓缓落在了琴弦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以她的内力根本操控不了这琴,勉强为之,导致元气大伤。
所幸已经暂时摆脱了困境,白璇不jsg敢在这里继续停留,只得拖着伤到极致的身体返回山洞。
回去时樨娘就坐在那间小石屋前,白璇没有精力再理睬她,便过了小桥去琢磨自己的药。
她既然能配出解药,自然是连毒‖药的配方也胸有成竹。樨娘这里药材齐全,白璇先配了一副七醉放在一旁,然后才拿出沈晏给她的锦囊和自己之前采来的草药开始配解药。
她拿了一把小锤,要将药捣成小碎块,可眼前却一片模糊,有许多重影,连着几下都砸到了手指上。她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继续去砸,等到药砸好了,左手手指已经肿了两根。
她制药时樨娘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旁,在看到她拿多了什么药的时候便隔空取出一些,白璇看着时而变少的药罐还有些奇怪,只是她现在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