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独自一人坐在议事厅里,眉头紧锁,她阖着眼,听到有人走近,问道:“何人?”
左楼停在门外,道:“庄主,是属下。”
白岚猛地睁眼,然后起身让左楼进来,问道:“左护法怎么深夜至此?”
左楼道:“出了点小事,原本不想来打搅,但属下还是有些顾虑……藏海阁与无相宗今日起了争执,两派弟子互相争斗,有死有伤。”
白岚叹了口气,问道:“他们是为何争执?还能争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两边帮主长老都不曾出来管管,就任由他们胡闹?”
左楼四下环顾,见门窗严丝合缝,这才禀道:“属下听闻江湖有妖人异骨将要出世,得之者啜其血肉,可增益百年。这两派便是为此而争斗。”
白岚向来对这些旁门左道惑众之事不屑一顾,她嗤笑一声,道:“这又如何,难道他们找到了那妖人?还是已经剔了他的骨?”
左楼摇摇头,道:“属下不知,但属下私下查探,似乎此人正在姑苏城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岚按捺住心头烦躁,道:“那便派人去查,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让人为了他都不惜拼掉性命。”
左楼应下,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原地踌躇了短暂的一瞬。白岚看出了他的犹疑,问道:“左护法还有事要说么?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妨直言。”
左楼便问道:“庄主可曾打听到了小姐的消息?”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白岚心里也实在不是滋味。她这些年来算是了解左楼,这个人对白温景忠心耿耿了一辈子,自然也是对白璇十足的好,虽然平日里言语上并不会多说些什么,可每次白璇有了什么大事小晴,即便白温景不说,左楼也都会帮她做好,哪怕是她们很小的时候,白璇搬了梯子想要摘树上的果子,左楼也能停下来陪她胡闹,一步步扶着她爬上去。就连白温景那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耐心。
若说此刻有谁的心境和她最像,恐怕这个人就是左楼了。明明心里时刻都在记挂着白璇的安危,却都因为各自的理由,不能不管不顾地停下来手中所有的事去找她,哪怕心里已急躁如滚油泼过,片刻不宁,表面上却连一点情绪都不能流露。
“不曾打听到,”白岚说道,“护法觉得,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左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白岚道:“你先去吧,若是有了她的消息,记得立刻来禀报我。”
左楼走后,白岚忽然间想起些什么,便起身去了流景楼,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本已经落满灰尘的古书,她翻开第一页,便看到上面有一行小字——
常闻西域有妖人,遍体生香,白骨如霜,剔其骨可为笛、为筝、为琵琶,药其骨可延年,益功、掠天数。
这行字旁边还有一行笔迹稚嫩的批红,写道: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这是白璇以前看过的书,她还记得白璇和她讲过里面的故事,便有那个被提作异谈的妖人。
第116章
不过白岚也没太当回事,毕竟江湖上形形sè • sè的传闻实在太多了,这还算不上是什么离奇的东西,没过多久她便忘在了脑后。
沈晏阁中惊变,已让白岚捎信回姑苏,鸣沙阁自请退出此次武林大会。白岚也知自己不是那些老前辈的对手,原本也没有打算要参加,如此一来,少了两个劲敌,自是人心攒动,跃跃欲试。
只是白岚始料未及的却是华山与武当两派此番态度,原本白岚邀二位掌门前来时,他们都是欣然应允,白岚还以为他们也对盟主之位有所记挂,可后来她与两位掌门私下里商议,却发现他们并无任何想法,来也不过是来了罢了。
于是擂台上几番较量下来,剩下的只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连无相宗也位于此列。
白岚小时候也曾见过一次武林大会,便是那一年推选了沈慎之作为盟主,且不说盛况如何,但看那结果也是众多门派纷争,不似而今清冷。
最令人诧异的还是无相宗,因为从前无相宗与山庄之间的一些纠葛,白岚原本就对无相宗无甚好感,也知其实力与诸门派相差甚远,便没有把它放在心里,却没想到此番无相宗竟有无往不胜之势,让人难免心声忧虑,毕竟总不可能将盟主之位交与此等作风不堪的门派手中。
白岚前去擂台时,正遇无相宗与藏海阁相持不下,无相宗宗主姓徐名了清,是个白面书生样的人物,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且体貌羸弱,似有病态,平日里也很少自己出面处理无相宗事务,都是由无相宗几位长老和护法代为处理,倘若不是白岚在白温景过世时曾见过他来吊唁,恐怕都认不出这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jsg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