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不知该说什么,她何德何能,遇到这许多挚友。
林如清也结果秋漪给他的包裹,对白璇道:“走吧。”
白璇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林如清道:“我得先去一趟私塾见一下那些孩子,不想不告而别。”
林如清点点头,道:“那好,我在前面桥边等你,你速去速回。”
小桃和念安正从外面你追我赶地跑回来,见白璇和他们爹爹手上都拿着包裹,便过去拉着白璇问道:“姐姐你要去哪儿呀?”
白璇鼻子一酸,弯下腰抱了抱他们,道:“姐姐要回家去看一个人,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来找你们。”说罢她也顾不上再说其他,便牵马出了门。
一路纵马飞奔到私塾,那些孩子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读书声稀稀拉拉,还有几个调皮的,正趴在门边向外张望。
她勾勾手叫了一个孩子过去,然后递给了他一封信,道:“你把这个拿给大家看,先生要走了。”
白璇今日出来匆忙,忘了带面纱,她病了这么久,脸色虽然苍白,眉眼却还精致,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此时含笑的眼神有多温柔,那孩子愣了一下,白璇却已经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们一封孤零零的信。
林如清在桥边等了很久,却始终都没有看到白璇的影子,这才猛然间反应过来,赶紧去了私塾,这才发现白璇早已走了,没人知道她是从哪条路离开。
第140章
夜深人寂,已到了宵禁时分,临安空荡的街上除了落叶簌簌,便只能遥遥地听到更夫的脚步声。
白岚穿了一身夜行衣,躲藏在路旁的窄巷中,等更夫经过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自兀述反叛的消息被临安上下得知,褚遂安便陷入了窘境,所幸皇帝近来病重,一日里有多半日人事不省,又无人有确凿证据指摘他属实通敌叛国,才堪堪保全了太子一位,可再安抚人心也都是权宜之计,一旦皇帝对他起了疑心,事关重大,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先前褚遂安曾给她暗中传过消息,似乎原本想要在皇帝的药中下毒暗杀他,却没想到那碗掺了毒的药喝下了肚,皇帝竟然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被人在药碗里查出了毒药的痕迹,虽然并没有查到他身上,可这变故一出,他再想要下手便难上加难了。
白岚此番独自到临安,也是被他叫来商议此事。
褚遂安到现在都没有想通那碗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寻常来讲,他用的是极烈性的毒,一旦入口不出半刻便会气绝身亡。他那时分明就站在窗外,亲眼看着皇帝将药喝了进去。他担心的便是皇jsg帝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才故意假装喝下了那药,可细想后似乎又并不能说通。
兀述反叛后直接带兵趁势攻下了离芜州最近的平池城,早已官逃兵散的芜州只剩了越剑山庄这最后一道屏障,一旦被攻破,侵入中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皇帝却迟迟不肯派兵,一味地想要退让,还想着做他那一场中原鼎盛的春秋大梦。可恨他清醒不过一时半刻,褚遂安却不得不碍于他的旨意偃旗息鼓,按兵不动。
皇帝的饭食都会有人提前试毒,唯有那药他不许任何人碰,这才给了褚遂安下毒的机会,可如今这最稳妥的法子行不通,剩下的只能是暗杀。但皇帝病后宫禁极为森严,再加上战乱在宫外甚至也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宵禁,褚遂安身边的亲卫也都已被皇帝撤走,换成了生人,那些死士浑身煞气,想要蒙混过关进到宫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白岚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概是想让她来做这个杀手,筹谋多年走到了今日这地步,成败也在此一举,又看着战火之下孤立无援的芜州,即便不是为了白温景临终前的嘱托,白岚也不会不帮褚遂安这个忙。
约定的动手时间是最晚在一个月后,到时褚遂安会找个托词让她有机会进到宫中。
秋雨飘摇,白岚方才从褚遂安备好的暗道出城,便被越来越大的雨势劫在了半路,只能暂且找到一个破庙歇脚。
她脱了身上被雨淋湿的夜行衣,拧干后搭在了一旁,然后找到避风处坐下。
这时她才有闲暇回忆起她临走前褚遂安方才和她说的话,顿时觉得格外荒唐。
这一年来褚遂安给她寄过无数封信,偶然提起时她也能明白褚遂安话里话外究竟是何意,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褚遂安会当面和她提起。
若我将这千里江山作为聘礼,你可愿与我同看从今而后的太平盛世?褚遂安面上含笑地对她说出了这一番话,似乎满是诚挚。白岚自然是拒绝,褚遂安也没有要逼她的意思,只道此事不急,日后再说也不算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