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不知该不该和他讲临安城中之事,她抬头看了白岚一眼,白岚微微点了点头,她才开口道:“褚遂安自然是容不下我们,白岚被他想方设法差遣出去之后,左楼不知是否也遭到暗害,他命人给我送来毒酒,幸好我提前有所防备,假死一场瞒天过海,才从临安逃了出来。”
她没有和兀述说她是为何被褚遂安抓住,毕竟尽管她也明白兀述在山庄多年不会丝毫不知白温景与褚遂安的计划,只是到底立场不同,有些话便不能说得像从前那般恣意了。
兀述似有些动怒,他在那轲族当了这么久的首领,从此压抑按捺的心性早已放开了,渐渐有了些上位者的威势,不动声色也能给人威压之感,白璇并不怕他,却禁不住心生感慨,想起当年她和兀述在积雪遍地的深山密林里逃难时的情景,大概许多事从一开始便是注定的。
白岚道:“现在再说这些也无益,褚遂安如今还不知道璇儿并没有死,他若是能一直不知道,便是最好的情况。”
兀述却问道:“倘若军营里有人认识她,又将此事上报给了褚遂安,那时当如何处?”
白璇莫名嗅到了一□□味,也不知这两人是所为何事,不过她心里早就有了计划,便开口道:“我已经有打算了,等过段时间我身体休养好了,便借口说是游方到此的郎中,是白岚故人,这样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军营,我回来那日蒙着面纱,并没有人看到我的样貌,应当不会有人发觉,即便事有万一,褚遂安问起来,只说是那人看错了,他总不能无端抓人。”
其实这样安排最是恰当,白岚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是她心里并不是很想让白璇进军营,毕竟不比留在山庄里安全,却也知道白璇的脾气,大概是劝不动的。
兀述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白璇,若有所思,白璇被看得别扭,便问道:“如此有何不妥么?”
兀述摇了摇头,道:“论及多疑之心,褚遂安比他父皇不遑多让,我虽不得不回到族里,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在越剑山庄多年,庄主收留我的恩情,兀述无以为报,有些话不论你们是否愿听,我却不得不说,无论如何,及早抽身,莫要被褚遂安当成了替他消灾挡难的刀剑才是。此人野心勃勃,日后势必开疆扩土,打压中原武林势力,此战过后无论成败,越剑山庄都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他所说的,白岚又如何不知,她正想开口,兀述却突然看向她,道:“我有话想和白璇单独说一下,不知庄主允否?”
白璇觉得无甚不妥,她正想应允,却见白岚冷着脸道:“我看还是不必了,你我毕竟身处敌对阵营,你若是趁此机会拿白璇来要挟我,又该作何解释?这几年来收到将军许多来信,信中之意昭然若揭,白璇或许不知,在我面前却不必掩饰了吧。”
白璇也不知白岚为何突然发怒,更不知兀述与她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便不敢多言。
兀述起身对着白岚施了一礼,道:“庄主既知我意,兀述自问坦坦荡荡,也不想多作掩饰,我并非那等小人,只是有几句话想说而已,若是对璇儿有何不敬之举,那轲族东南十五城拱手相让。”
白岚还想阻拦,却被白璇按住了手,白璇小声道:“我只和他说几句话便来了,你若是不放心,就在此处等我,兀述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白岚话到嘴边被她堵了回去,略有些气恼,却也知道不能迁怒白璇,便道:“那你便去,若是他欺负你,今日就别想再出越剑山庄的门。”
白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和兀述说:“来这边吧。”
她也不知道兀述想和她说什么,还是要背着白岚的,但直觉不是件小事。
只是饶是她想了若干种可能,却也没想到兀述竟然跟她说了那样的话。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我此番过来都是为你而已。”
白璇诧异道:“为我?”
兀述看了眼白岚的方向,略一迟疑,道:“如今褚遂安仰仗越剑山庄,自然不会怎样,可过后他绝不可能放过你们,白岚尚可,褚遂安有私心,想来不会伤她性命,我只怕你被他当成白岚的挡箭牌。我知道你并不介怀庄主之位,可若是当初老庄主选的人是你,褚遂安也不会让你顺利成为庄主的。”
白璇问道:“此话是何缘由?”
兀述道:“那时我想借助他的兵力回那轲族报爹娘之仇,他与我有过约定,他手下兵马可借我差遣,但若是你做了庄主,便让我暗中将你扣下,假死也罢,真死也罢,都不能将你留在山庄了。我与白岚交情尚浅,我曾怀疑过褚遂安是否曾与她暗中商量过,当时权作缓兵之计,先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