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吃了一惊,她从未听白温景提起过,何况白温景在时她和白岚什么都没有,白温景是从何知晓?
白岚给她说了当年的事,包括白温景曾对她的嘱咐,然后道:“当年我因为我爹娘的事曾经记恨过义父,可后来想想,若是把那时的情形换成你我沈晏三人,恐怕我也情愿你们能顺利逃脱,也好过三个人都遇到危险,是非恩怨,现在想来并没有什么对错。那时义父担心我日后会对你不利,曾经几次想把我送走,我心里着实记恨过,可每每被你拦了下来,又觉得格外熨帖,难得这世上,还有一个真心待我之人。我以前不曾和你说过这些,是心里还没法彻底放下,可现在我想通了,一切都过去了,其余的任何人和事我都不在意,我只要你。”
白璇有口难言,她甚至想就这样把她到这里来的原因,凡此种种,所有的真相都告诉白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开口,也没法说出任何与任务有关的事,不过不管初衷是为了什么,阴差阳错之下,结果总是好的,她也可以知足了。
她为了这一人跨越无数岁月时间,见过这世间千难万险,浮生恍若飘摇一梦,而今才醒转过来,骤然觉得眼前光明,就像此刻大好的春光,繁花烂漫。
从前看那些痴人痴语总觉得荒诞,现在却觉得再贴切不过了。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砣浮。直待黄河彻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她对白岚也是如此,情之一字,覆水难收。
第174章
白岚多日不曾收到褚遂安的密信,只当他有心要放弃她这条线,索性将她手里原本虚握的兵权不动声色地悉数交还jsg到了徐元清手中,却没想到在她刚想要彻底抽身而退时,褚遂安那边便有了动静。
兀述疲于平息内乱,本已有了暂时收兵的想法,甚至引着旧部半数人等退回了那轲境内,但褚遂安似乎还并不想就此收手,徐元清已经拖住了几个部落的主将,大半兵力受到牵制,兀述越发捉襟见肘,他便打算让白岚去重伤兀述精锐骑兵,若是能生擒到兀述自然最好,擒不到也无妨,只要能拖住兀述的脚步,他便能腾出手来直捣那轲主营。
白岚没有道理要答应他,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横竖现在兀述已经退兵,恐怕几年内都不会有什么动静,她还不如等将芜州的一切都安顿好之后,便带着白璇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让白璇安安心地养身体,还能偶尔去看看这千山万水的风光。
但最可笑的是,褚遂安信里竟然还在拿白璇做威胁,想借此逼她替自己卖命。
沈晏看到了那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笑道:“这等好事你怎么还不赶紧答应下来?瞌睡了便有人给递来枕头,再想找这种机会恐怕就没有了。”
白璇本在一旁翻她的医书,忽然听沈晏这样说,便问道:“好在哪里?明明是褚遂安一石二鸟的计谋,我们何苦去趟这浑水。”
沈晏道:“说你傻你还不信,他想要一石二鸟,你难不成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一石二鸟吗?林中鸟雀聚而后四散,纵有轻弓利箭该射往何处?”
白璇这才回过神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兀述联手,演一出戏给褚遂安看?”
沈晏笑道:“孺子可教也。”
白岚却有所顾虑,道:“可兀述为何要帮我们?若是他败了,恐怕只能等着褚遂安兵临城下,功败垂成莫过如是。”
沈晏道:“如此你们想的是如何摆脱褚遂安的控制,兀述想的是如何迅速平定内乱,那不如你装作去和兀述交战,趁此机会与他商议出计策,让褚遂安松口休战。如今的形势你们也不是不明白,莫说那轲族内混乱如此,朝廷又何尝不是?褚遂安尚未将国治理妥当,一味逞强用武,除了让无辜百姓无端陷入战乱外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借此两边各自休养生息。这个过程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都是有可能的,大启朝与那轲势均力敌,再过十年恐怕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褚遂安但凡心里还有数,自然该知道要怎么做,兀述亦然。”
白岚还想问些什么,白璇却想通了沈晏话里的深意,看向他道:“到那时既可以避免战乱之祸,而且白岚亦有战功,出什么事都不至于连累到我们身上……哪怕有一天我还活着的事被褚遂安知道了,或许也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如此一来,白岚是非去一趟不可了,只是这次事态特殊,白璇和沈晏都混在山庄影卫里随她一同去了。影卫素来躲在暗处,这个身份既可保护白璇不被人发现,也能方便他们看到听到些白岚没法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