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年薅了便利店多少羊毛?”她问。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也是羊,何况我带去了一只羊。”罗谣拍拍沈澜沧。
沈澜沧嗤笑一声,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在手里翻来覆去叠着包装纸。河水微波,灯影阑珊,几条小艇从桥下游过,竖着裁开波纹,慢慢划到她们面前。
“那边就是富士山的方向吧。”罗谣指着对面的楼,她们从教室里看到的富士山就夹在楼中间。“如果一直沿那个方向走,会不会走到山脚下?”
“我梦到过这个场景。”沈澜沧说,“我从教室里跳下来,走过那座桥,走出东京。但是路途太远了,我只走到静冈县,停在那休息,预备下次梦到的时候再上路。”
“我也梦到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原地打转。不如下次你做梦的时候叫上我,我们一起走吧。”
“不包食宿。”沈澜沧开玩笑。
“我有便利店滞销货,用不着你包。”罗谣骄傲地晃着脖子。沈澜沧躺下去,看着她笑。那种虚无的感觉正在慢慢消退。
她说,今天谢谢你。罗谣说,感动吗?她说,太感动了,我会铭记你的大恩大德。罗谣说,你这回还蛮有良心的,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她又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佐藤老师的气,她说没有。她没有生谁的气,或者说,她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她只是有点累。
“我觉得学校就像个笼子,我们进学校就是为了被驯化成文明人。人的一生就是被驯化的一生。先进笼子的还会教育后进笼子的人,告诉他们要遵守‘笼规’,不然就会被当成公敌。”她看着对岸繁华的街景说。
“人从出生开始就时刻准备进笼子,从小笼子到大笼子,等被驯化得差不多了就放进社会,进入一个个监狱,自动过着劳改犯一样的生活,再孕育下一批进笼子的人。”沈澜沧越说越激动,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