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沧预设了好多离谱死法,却还是被她出其不意的回答惊到了,她说:“你的死法比我的好,那以后就一起死吧。”
罗谣把一半脸埋在手臂里笑。
“你爸把你领回去之后呢?还关着你吗?”她问。
“当然了。他不了解我才会觉得我想跳楼,我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但她也妥协了,每周让我出门玩两天,但晚饭前要回家。”
“很难想象你这种在外面撒野到两三点的人会在晚饭前打道回府。”
“这就是补偿小时候对自由的渴望。高中他们就不关我了,估计觉得我长大了吧。我千方百计找各种理由出门,撒谎次数比考试分数还多。也可能是我伪装得好,他们觉得我是个一心向学的乖孩子。”
“其实无恶不作。”罗谣说。
“其实无恶不作。”沈澜沧说。她还蛮喜欢这个形容词。
“他们打你吗?”
“不打,就只是骂。”
“真的吗?我以为所有小孩都挨过揍。我爸还当着全班同学和家长的面打我。”
“为什么?”
罗谣望着河面,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神情有些难过。
“因为那天开家长会之前我和他吵架了,我就跟老师说我没有父母。我爸听了站到我面前,抬起手要打我。”
“但他没得逞,”罗谣笑起来,“我小时候挨揍经验太丰富了,他一抬手我就知道他要怎么打,用几成力。我条件反射地躲开,但他用了太大力,自己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讲台上。”
罗谣学着她爸爸的样子,露出滑稽的恼怒。
“当然了,开完家长会我肯定还是逃不了惩罚。有时候我挺害怕的,我那么讨厌被他打,可长大后当我生气的时候,我居然和他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打人。”
罗谣低下头,她厌恶从父母身上继承的某些性格,每次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他们的影子,她就会无比灰心。
“人难免会受父母的影响,所以我喜欢去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街道和城市,完全摆脱父母,慢慢把那些影子剥离。”沈澜沧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手心传来一阵温热。
“我爸是把对我妈的恨转嫁到我头上了。他恨他,她恨他,他俩恨我,我很他俩,我们互相怨恨,多么坚固的家庭。”她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