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和肖慧中,因为住得近,所以成了朋友。就像她和祁迹,因为在同一间宿舍,所以成了朋友。有时候这种条件不复存在,友谊也就跟着变淡,甚至两人最后完全陌路。
她们已经被无数场别离锤炼过,从上幼儿园和父母分别开始,就在不断经历,到现在她们已经明白,很多感情注定有保质期,与其期望保质期变成无限长,不如在期限内好好享受。
吃完饭她们去了附近一家ktv。罗谣有两年没踏入过ktv的大门,上次去是大一和室友一起,团购的优惠券,一下午八十块,还赠送果盘。
那辉煌的一天,是她一曲定江山,荣获“破嗓王”殊荣的大喜日子,祁迹说以为麦克风坏了,要么就是罗谣开了什么特效。罗谣人菜瘾大,一首接一首不停唱,谁跟她同时唱谁就会被她带跑,气得祁迹叫人专门捂她的嘴。
罗谣摩拳擦掌,准备今天也一展歌喉,所以一进门就和肖慧中抢占了点歌机。这家店的歌都比较老,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新潮人士,手机里也都是老到入土的歌,她管这叫历久弥新。
严子敏喝了酒,性格眼见开朗了,她话多起来,又拿着麦克风唱个不停,却连词都不会,只在胡哼哼。
不过比起严子敏,肖慧中的ktv人格更吓人,她先点了几首摇滚,虚空弹着不存在的吉他,上下左右甩头,像一根躁动的拖把。
罗谣悄悄问沈澜沧,搞摇滚的不会都这样吧?沈澜沧说才不是呢,比这疯多了。罗谣说,你也疯一个,我想看。沈澜沧说,我是疯子堆里唯一的智者。
罗谣说,你少装蒜。沈澜沧说,音乐声太大了,我听不到。于是罗谣专挑切歌的时候,趴到她耳边,说:“呸!”
第61章
沈澜沧上次去ktv是去年,和姚岑还有电影俱乐部的几个朋友一起。来东京前,她也常和电影社的社员一起ktv刷夜,他们边喝边唱,唱到昏天黑地,第二天一早再爬回学校睡觉。要是被她妈知道了她的堕落生活,估计要拎回家关上三天三夜。
刚上大学时,她也搞过一段时间乐队。一次演出主唱生病了,她一个鼓手被临时拉去唱歌,效果意外地不错。
一场下来,学院里几个相熟的女同学在台下欢呼不止,还起哄给她送花,那架势好像她已成为乐坛新星。
之后每次演出底下总有人喊她的名字,所有曲目表演完后,队长会让她单独唱一首,说是满足观众心愿。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打鼓,打鼓让她更有激情。后来她忙于电影,就退出了乐队,也没怎么唱过歌。
姚岑扼腕叹息,说乐队痛失顶梁柱。沈澜沧说,我算什么顶梁柱,充其量是个优质业余选手,一抓一大把。
姚岑说,看来你不知道,好多人是冲着你去的。沈澜沧问为什么。姚岑说,你知道吧,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你在别人眼里就是。
沈澜沧觉得很可笑,她这样的就算风云了?她要是能搅动风云,从小到大的抗争早就取得阶段性胜利了。
“……一曲《富士山下》送给大家!”肖慧中举着麦克风叫道,兴奋得就差站在沙发上蹦了。
她和宋小雨合唱,宋小雨的塑料粤语差点把她引入歧途,她放大音量,力求盖过她,让她改邪归正,可惜收效甚微,没过一会她就放弃了,让塑料粤语占领高地。
罗谣拍拍沈澜沧,问她点歌了没,沈澜沧说还没,罗谣让她快去点。
“点个难度高,她不会唱的。”罗谣冲肖慧中挤挤眼睛,“不然她永远霸着一个麦。”
另一支麦就在宋小雨和严子敏手里轮转,最后总算转到罗谣手里。
“接下来,有请国际知名歌星罗谣女士,为大家带来一手《沧海一声笑》。当然了,我本人会作为特邀嘉宾一同演绎。”肖慧中开始报幕。
罗谣站起来,假惺惺地鞠了几个躬,说:“这首歌是我的成名曲,希望大家喜欢。”
大家鼓掌欢呼,期待地看着她。罗谣深吸一口气,放开嗓门嚎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期待变成了惊吓,肖慧中差点尖叫出来。罗谣的声音说不上不难听,但非常奇怪,喑哑的大白嗓,像生锈的锯子在锯一棵厚实的大树,锯不动,卡在树里拿不出来了。奇怪的嗓音加上略微的跑调,听得人如坐针毡。
宋小雨以为她是故意这样,毕竟她平时也是个搞笑人物,但后来她发现,罗谣居然是认认真真在唱。
“罗谣女士!请停止你的演唱!”肖慧中喊。
罗谣不为所动。当初,她就是凭借这首歌获得了“破嗓王”的称号,怎能错过大展歌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