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沧如坠冰窟,她问:“为什么?”
罗谣的爷爷住院了,家里人说没事,但她还是想回去看看。奶奶走了之后,爷爷的情绪经常不好,她有点担心。她说对不起。
她哭起来。沈澜沧走到床边,抱着她说:“别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对不起。”罗谣还是一直说。窗帘还拉着,屋里幽暗如山洞,沈澜沧感到天旋地转。快乐的时候,时间的沙漏是静止的,现在它开始还债,加速流动。
“什么时候走?”她问。
“一周之后。”这是罗谣的极限。
这意味着她们在一起只剩七天时间。人们总说珍惜时间,但无论如何珍惜,一分钟也不会是120秒。
她们抱在一起,从中午到傍晚。眼泪好像流不尽,连头发里也潮乎乎的,直哭到肚子空了,头晕脑胀。
屋里全黑下来,夜晚再次悄然而至。她们终于止住眼泪,罗谣拉开一线窗帘,外面黑暗如常,她们想起来路灯坏掉了。
沈澜沧打开夜灯,她们接吻,做了一次,才起床去吃饭。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面对近在眼前的结局。
“喝吗?”罗谣先打破僵局,递过来一杯烈酒。今天她点了烈酒,沈澜沧点了梅酒。
沈澜沧苦涩地笑着接过来,说:“喝一口吧。”
上次她这么痛苦还是和罗谣吵架的时候,但那时她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她喝了一口酒,觉得它比以前还要辣。
她们靠得很近,像一对连体人,走在街上时手也拉得更紧。一个晚上她们都是这样,沉默却想连得更紧密。
黎明的雨让沈澜沧清醒不少,清醒后痛苦有增无减。消逝的昨夜像久远的回忆,她忘记了她们有没有骑车,忘记了她们经过哪条马路,最后又是怎么到新宿的天桥上的。
但她还清楚地记得她们在那说的话。她们决定分开之后,就删掉所有联系方式。
沈澜沧没有勇气说,是罗谣提出来的。她知道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放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们在天桥上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她们永远抽同一支烟,像沈澜沧第一次给罗谣抽烟一样。
她也忘记她们是怎么回来的,哭累了脑子也跟着生锈,什么记忆都暂停储存。她只能开窗,把它们在风里抖抖。
罗谣又翻了个身,蜷成一团。不知不觉间沈澜沧已经泪流满面,她掐了烟,躺到罗谣身边抱着她。罗谣伸手在沈澜沧脸上蹭了蹭,迷糊地说:“澜沧,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