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数着天上不多的两颗星星,沈澜沧说她在雪山上看到过银河,星星比地上的人还要多久。罗谣说,那这两颗就是我们俩,离群索居,大晚上还不睡觉。
夜里比白天凉一些,她们抱在一起取暖,又讲起那些不重要的往事。话题绵绵不绝,像道路一样总在分化,扯得无边无际。她们要填满所有的时间,连那些隐藏在厚厚时间层下的细小冰缝也不放过。
后来,她们的声音渐渐缓慢下来。她们越来越困了,陷入片段式的睡眠,说出来的也像梦话。
这是在梦里吗?她们还在东京吗?罗谣已经全不知道了。
天空由黑蓝色变成靛色又变成灰青色,光在一道大幕后波动。她抱着沈澜沧的手似乎没有知觉了,只知道她要保持这个姿势。
沈澜沧睡着了,她梦到她们第一次在这个阳台上的时候,罗谣拘谨的神情,还有她跑向路口时快乐的背影。那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梦里她轻轻跳下阳台,身子轻飘飘在天上飞,飞过路口,跟在罗谣身后。她们拉着手一起飞,向着富士山的方向。掠过田野和城市,最终飞上它的山顶。
她张了张嘴,但是发出声音了吗?她不知道,也许她说了什么,也许是在梦里说的。有好多好多声音,都是她和罗谣的,乱哄哄重叠一处,但她依然能分辨哪一句是在什么时候说的。
她稍微侧了侧身,感受到罗谣的热量。她们都半梦半醒,不辨真假,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压过来,堆在阳台上,如同一片水泽。
罗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清醒过来,直到大幕拉开,曙光从后方登场。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淡蓝色的天空,还未受今天污染的,最纯净的天空。周围的景物渐次清晰,再也不是夜里那种松散又互相渗透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