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翻越觉巴山的时候,那海拔太高了,又陡,如同在游乐园坐着跳楼机上升,人是上去了,心脏却还像留在原地没跟上。
胸腔里砰砰直跳,耳朵也开始出现轻微的嗡鸣,徐影春开着车,没扭头,问道:“不舒服?”
因为耳鸣,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但林白还是听见了。她可比她坦诚多了,如实点了点头。
邵知寒和巴丽也都感到不适。
但这也没办法,翻越几座山就是会带来生理上的不适,更何况东达山的垭口海拔快赶上珠峰了。徐影春是因为来过几次了,所以更为适应一些。
她沉默地握紧了方向盘,薄唇紧抿不再说话。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专心开好车,这就是对车上的人的安全负责了。
中午,她们终于达到了左贡,这么高的海拔上升又下降,几人都有点晕眩,林白在北京时本来就养成了低血糖的毛病,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差点眼前一黑膝盖一软。
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从侧旁扶住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徐影春。林白站稳之后她就放开了手,林白听见她轻轻冷冷的声音:“还晕?”
“嗯。”林白如实以告,又说,“不是高反,是低血糖。”
感觉对方扶着她的手即将离开,林白将身体的重量又沉下去些,表现出一副还需要人扶的样子。
“低血糖?”徐影春皱眉,“早上光顾着喂别人吃东西,也不看看自己?”
到底还是没收回手,四个人找了家餐厅走进去。
“可是不是别人呀。”林白被扶着,悄悄低声说,“是你啊。”
她不是不想吃,而是在车上坐着不太舒服,虽然不至于晕车,但胃里有点闹别扭似的,没什么食欲。
几个人点了柴火鸡,鲜嫩鸡肉配上窝头酱菜,很适合风尘仆仆的旅人,吃了温热的食物补充能量之后继续上路。
左贡到八宿的道路是最艰难的一段,走的是挂壁的盘山公路,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江水,稍有不慎,随时有翻车滚落的危险,走这段路途的时候,一直微微提着心,如同世界末日,如果翻车,全车人都有可能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林白的眩晕感逐渐消退,她在副驾驶上侧头望向徐影春的侧脸,她的眼眸漆黑深沉,神情专注认真,即便是入过藏的人,也不敢稍有懈怠。
如果就在这里停止,死在一起,是不是也很好。发呆出神的间隙,这个念头没头没脑地冒出来。
她觉得自己从未对什么有过留恋,她似乎一直在想逃离,年少的时候想逃离家乡,后来又想逃离城市。
如果真的有什么值得她怀念,也只有她。
这一段路途中,她们途径三条大江,澜沧江、金沙江和怒江,中途有观景台,她们停下来观看,也是给徐影春稍作休息的时间。
怒江七十二拐,英雄大桥下江水滔滔,汹涌而去,激石拍岸,声如洪钟奔雷,当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有愤怒暴烈之意,冷风拂面,让人精神一振,面目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