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不是旺季,人的确少,即使是在青海湖最好的日出观看点,也仅仅可见几辆车。推开窗,一股新鲜的冷空气立刻随着晨风灌了进来,将车内积蓄的暖意涤荡一空,林白的外套穿得随意,领口松散,当即被冰得把下半张脸埋进衣领里。
天空正在苏醒,像是酝酿着某种神秘的仪式,日升月落,更古不变,可是亲眼看见,见证那每一寸细微的变化,却仍然让人感叹自然造物的神奇,面对着这么广阔的天地,也会不免觉得自己的那些哀伤难过都太渺小了,人也太渺小了,渺小到根本不值一提,情绪被扔在九万里的野风中,被吹散吹远了。
她们肩并肩,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没有说话,几乎屏住了呼吸,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天际,等待日光的出现。昏黑正在被擦去,聚拢的云层叆叇,后面藏着那枚滚烫的太阳。金光先是微弱的,被浓云所阻,渐渐变得强烈,灼灼刺目,太阳上升,云层下沉,就像孩童脱胎于母亲的子宫,就像一场自然的分娩,而后,新的一天来临,新的生命和力量产生。
她们这样沉默着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了云破天开的那一刻。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新的风景。
金红色的光芒照耀大地,灰紫色的晨雾消散了,青海湖的冰面晶莹剔透地反射着阳光,美得如痴如醉,她们的运气真好,如果今天是阴天,就看不到这么好的太阳了。
风更大了,擦过人的颈侧、扑在人的脸上的时候都几乎有呼呼的风声,寒冷令人清醒,林白的睡意一下子全散了,眼神清明,可是日光亲吻额头的温度却带着淡淡的温暖。
“真美啊。”眼前的风景壮丽盛大,林白忍不住轻轻呢喃着感叹一句。
她露在外面的手很冷,本来又想缩回袖子里,却看见徐影春的手也露在袖口外面,她就去拉她的手,还搓了搓。皮肤相贴,十指相扣,就没那么冷了,似乎可以抵御一切严寒。
徐影春侧头看她,林白的头发刚起床就没来得及梳,略显凌乱地被她随手拨到耳后,披在身后,还有几缕不听话地打着卷儿。但她毫不在意,满不在乎,洒脱随意,越是凌乱,越是有种毫不矫饰的美丽。
天光大盛,她眼中的眸光也大盛,亮晶晶的,好奇期盼的模样犹如天真孩童,面容洁白无邪,又那样鲜活。彤云烧红了她的脸颊。
徐影春几乎觉得有些奇异,脸上仍表情如常,但是内心深深震撼。她这样为她的美所惊动。
“不拍照么?”林白指了指远方壮美开阔的风景,她想起她之前获奖的那张洱海日出的摄影作品《胭脂》,拍得真是好,于是问她。
徐影春说:“拍。”她从相机包里取出相机,调试镜头,轻轻举起,没有对准那千万里的灿烂太阳,而是珍而重之地按下快门,拍下了身侧人燃烧的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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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甜吗!(大声
第50章盐湖
看完了日出,她们又在青海湖边待了一会儿。这趟出行的时候,林白带上了之前在八廓街买的酥油茶和牦牛肉干,这会儿没有餐厅也没有超市,她们就拿出了这储备干粮。牦牛肉肉质韧而劲道,但藏民做的时候放了一点点辣椒,她们将肉干撕成小条分着吃,林白被辣得直眯眼,只好低下头赶紧喝一口酥油茶来缓解。
吃完早餐,徐影春去开车,林白又躺回了床上,本来想像在姑河时一样,天天懒洋洋地睡回笼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了日出之后,却没了睡意。她躺了一会儿,突然翻身坐起来,抚着自己翘起来的头发,拿梳子梳了两下,随手在脑后松松挽了个丸子,也到前面的驾驶区来了。
“不睡了么?”徐影春戴着墨镜,握着方向盘,问她。
“不困了。”阳光太好,林白也从储物架里拿出自己的墨镜带上了,懒懒地靠在副驾驶上。
赖床的人可能是这样的——越是有人叫,越不想起。但是现在让她放肆地睡,睡意反倒没那么浓了。说到底,就是有人宠着哄着,就想耍赖。
看完了日出,她们顺着这条路继续走,去看茶卡盐湖。
茶卡盐湖这几年很出名,变成了个热门的网红景点,即便是像现在这样的淡季来,人也不见得特别少。因为出名带来的商业化也令人反感,变着法儿地就想让你花钱,吃相难看,也被不少人吐槽诟病。
但好在天气好,高空晴朗,万里无云,明媚得不像话,在这样的天气下,那些隐形消费和工作人员的服务不到位都不算什么了。
盐湖太大了,林白走得腿酸痛,穿着租借的橡胶鞋套走在湖里。天空之境很美,水天一色,湖面当真明澈如镜,万里晴空倒映水中,平湖影湛湛,天光如落银。一呼吸,肺腑里就灌进一口从盐湖吹来的、微咸的风,天气又很冷,于是呼吸间就好像喝了冰镇盐汽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