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栽种繁盛茂密,适合藏人。院墙高耸,不适合晚上翻大墙。从那开着的府门往里望,里面的影壁雕花画竹,建筑内四四方方,是个格外传统的布局。
还没等她研究透彻,那进去的府兵紧倒腾着腿儿来迎她:“小燕大人,丞相有请,您快里边儿请。”
其他几个紧盯着她的府兵也收敛了下防备的眼神儿,给她让了条路出来。
燕锦手里扽了扽刘磊的头,刚迈进去一步,就听到树上面有人吹了一声三短一长特殊的口哨,这么恶趣味的人一定是冰端。风寒雨果然疼她,连那刚从病床上挣扎起来的人都被抓了过来。
她更有底气了,双腿生风,没一会儿就进了这诺大丞相府的正堂。
周朗独自坐在正前方,柳平头和手皆垂着站在周朗的身后,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燕锦将手里蒙着黑布的头朝周朗晃了一晃,“我义父和我师父呢?”
周朗老奸巨猾的笑了一下,“你不打开,老夫怎么知道那是刘磊的头呢?”
“你不让我义父和师父露脸,我怎么知道他们还活没活着呢?”想要和无赖对话,就要让自己也在无赖的思维里。
周朗笑呵呵的回头杵了一下身后站着的柳平,“去给你们家郎君把人带出来。”
柳平连路过燕锦的时候,都没敢看她。
燕锦自在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神色坦荡的问周朗,“你真打算认他当干儿子吗?”
“风寒雨知道你杀了她府上关押的人吗?”周朗却伸手捋了下自己花白的眉毛,不答反问。
“丞相不先回答晚辈的问题,晚辈也不会回答丞相的。”怕是在一起籍籍无名的日子久了,燕锦恨不起来柳平,她总会想起那夜皎洁的月光下,他神色认真的问她:“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吗?”
执拗里带着天真,纯情又复杂。
她总想着让柳平出去锻炼锻炼,好更好的了解人世间的黑暗。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却是柳平反过来给她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门口出现的脸和那记忆中的脸相重叠,身后还带着两个手上被粗麻绳绑着,嘴里也裹着白布的人。
燕锦“霍”得站起身,看向老管家委屈了一瞬,最后还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师父,义父。”老管家身上没见一点脏污,该是柳平特殊的关照。但是义父可变得大不一样了,人瘦的一点儿弥勒的样子都没有不说,整日里笑呵呵的只知道寻美食的三品gāo • guān,此刻身上的衣裳都破的不像样子,嘴角还挂着红肿血迹。
周朗依然坐在正前方,从容问道:“这回可以了吗?”
燕锦将那已开始发臭的球体直接冲着周朗就扔了过去,“周相自己看,那下官就带我师父和义父走了。”
说完,弯腰从靴筒处拿起匕首,就要往两人手上的粗麻绳上去,却被柳平一把按住了匕首。
“郎君,义父说,还不可以,要等到长公主放弃才行。”柳平边费力的按着燕锦的匕首,嘴里边唯唯诺诺的开口。
燕锦猝不及防的往后大撤了一步,柳平顺着惯力就趴了个狗吃屎。
“周相不是说一言九鼎吗?怎么过了河就要拆桥啊?”燕锦没去管地上的柳平,自己往师父那儿悄悄靠了靠。
“诶~小燕大人说的话怪难听,老夫说了,只要风寒雨那小丫头消停了,一定能让你们活着出去。”说完,拍了几下手,整个房门外就围满了早有准备的府兵。那些府兵一个一个看着都很精练,一点儿也不像家养的府兵。
燕锦就知道这老孙子不会轻易让她救出来人,这下好了,还要把自己也囚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又往师父那儿挪了一小步,将匕首横在自己身前。
“我今天就要出去。”燕锦借着自己的全部力量,大声的喊了出去,直震得离她最近完全没有防备的柳平耳膜作响。
周朗突然怪异的喊了一声:“她有援军,柳平,快,把那俩老不死的抓起来。”
柳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抓到离他最近的老管家的手,就将剑横在他的咽喉处,拽着他走到了周朗身前。
同一时间,燕锦也动了,她在门外的府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同时,用手里的匕首割开义父手的粗麻绳,随后将腰上挂着的佩剑扔给了他。
瞬息之间,就变成了这种局面。
门外是闻风而动的府兵们,门内是抓着师父的柳平和周朗,中间被夹着的是拿着匕首的她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义父。
树上的人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冰端吹了一个三短一长的口哨,燕锦没空回他。
“柳平,别的就当我瞎了眼,可是被你用剑抵着的人可是天天给你做饭的老管家,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