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之声中,燕离沉静地开口:“这把剑,名为殊途,是能跟法修高度契合的灵剑,铸剑师亦是为了它能被法修驱使,费去不少心思打造的。”
程伏缓过神来,眼瞳在燕离身上重新聚焦。
她闻言,有些怔愣,脱口而出道:“竟还有专门为法修铸剑的铸剑师吗?”
燕离没答,殿内又一次陷入沉寂。
直到程伏尴尬得想要直接找由头告退时,燕离才出声道:
“没有。这么多年来,以法修之身习剑道的唯有一人。而那铸剑师,也只为那一位法修铸剑。”
程伏收剑入鞘,没再说话,只朝燕离深深弯腰,坚定道:“弟子拜谢师尊,定不负师尊所望。”
燕离显然不爱听这样的话。
她皱皱眉道:“不必与我作任何承诺。我既收你为徒,便意味着不管功名何等、荣辱如何,终身都是我的徒弟,你不必因为达不成所谓‘剑尊弟子’应有的成就而感到羞愧。”
“世俗的名利意义我从不会在乎,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弟子。我的弟子是何等人,自有我来兜底。”她字字清晰,掷地有声道。
烛火摇曳的大殿,有一瞬的寂静。
程伏的脸隐在烛晖映照不到的阴影处,身形却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投在金缕雕花的壁上。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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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风清露白,明月高悬。
下了晚课的止妄学子三三两两走出学舍,风里依稀飘来几个女学生脆生生的笑语。
不多时,山腰间的学舍便齐刷刷地熄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山脚时不时亮起的点点灯光,学子们都回到宿处,正洗漱准备歇息。
而临近山顶的燕离寝殿旁,有处四四方方的水池子。
细看之下,能发现池中清水皆冒着霜寒的冷气,冰冽冽的,不必靠近就已令人遍体生寒。
池边却有个影子,掩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和着寒池里的冰气簌簌舞剑。
正是程伏。
燕离回房之前给她指了个方向,就是此处的洗剑池。
这池子曾经用于锻剑,归了燕离后,便被划为练剑之地。
池中寒意精粹,温度趋近冰原最凛冽的时节,其中池水仍然不凝结成冰,还冒着寒气流动,最适宜剑意与水有牵连的修士习剑。
程伏身着单衣,对着池边的冰寒之意毫无所觉。
剑意带起的冷风顿止,她随手挽了个剑花,便唰一声归剑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