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戟见他难受,收回手捏着他垂下的袖摆,满目担忧:“你说,我不扰你。”
“如今之计,陛下只当并不在意这孩子,也请陛下不要过分亲近微臣。”
“这怎么行!”陆戟急道:“这可是朕和老师的孩子!你这样辛苦,叫朕如何安心?”
慕洵喉间滚动两下,喘了口气,淡淡地说:“陛下方才也听到了,逆叛之辈皆在暗处。陛下越是在意这孩子,于臣于他甚至于陛下都是危祸。”
“我有错,凡矜,”陆戟头一回这样称他,显是想要与他更亲近,“我竟怀疑这是你与六、你与别人的孩子,我太荒唐了……”
“是臣之错。”慕洵面有歉意,“是臣欺骗了陛下。张将军、方公公、还有流言,都是臣的授意。”
陆戟拧眉,“老师什么意思?”
“陛下怀疑微臣,当是从那日张继回宫复命开始。”陆戟闻言一震,慕洵接道:“将军忠赤于陛下,还请陛下莫要疑他。”天子点头。
慕洵自己谨遵礼教,对府中仆从却并无苛求,因此暮沉过后,几位待客的小仆再为陆戟送上两壶热酒,院前未候多时就循着平日休憩的时辰睡熟过去。
天色变过三变,直到月衔白幕,星坠明光,漆黑一片的天地间他终于等到慕洵披着外衫吹熄书房的烛火出来。早些时候,慕洵已嘱咐皎月先去睡下,自己秉烛批注几封余下的报本,不想时光如此飞逝。
一时灭了灯,慕洵站在书房前静立一阵,待眼睛适应了朦胧月色,正欲回寝,突然间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旁侧猛扑过来。凉气还未抽至满口,慕洵却就着月光瞧见陆戟朦胧的脸目,低声惊道:“殿下如何在这!”
陆戟浑身酒气,只是痴笑着抱紧他,下颌抵他肩颈,满鼻热流扑向他细白的颈后:“老师终于……老师伴我去吧……”
听他说着些胡话,慕洵嗅到白鹭醉的酒香四下飘散。白鹭醉是陛下新赐的烈酒,大抵是年幼的小仆弄错了,竟叫他喝成这样。
左右只有自己的卧房离此处最近,慕洵身单力弱,深夜亦不想惊动众人,只得强架着路也走不稳的陆戟往房里走。好容易将人扶上软榻,慕洵轻扶额头,预备在房内团椅上将就伏一晚,却被陆戟强硬地搂住腰身,惊的他低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