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之下狱,朝臣四散离去,纷走的谈话声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兼同党争之外令人唏嘘的寒气。
张继刚出殿外,思量间想起前几日同陆戟约练骑射,折返殿前,却见小皇帝正殿未出,奔向慕洵朝前站定的位置,蹭下巴贴脖子,将人环腰抱得死紧。
肉眼可见的死紧。
殿外晴空万里,微风习习。
他忽然觉得今天光线太暗,不大适合骑马射箭,于是摇了摇头,向避着脸看过来的方公公比了一道手势,转身回府。
那道手势是飞禽展翅之意,语做——咕咕。
至于算是谁放的鸽子,他可不敢说。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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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小皇帝突如其来的紧拥,慕洵拍了拍他低头微躬的脊背,浅笑着说:“陛下搂松些,压着微臣肚子了。”
陆戟没作声,倒是自觉地松了手,从后头滑到两侧轻扶着慕洵的腰,满鼻温湿的热气直往他颈后喷。
他想起早朝前张继跑来同他汇报慕洵遇刺之事,还说到前一阵去慕府探望却见到慕洵昏睡不醒,问他们到底是怎样打算的,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准爹又在干嘛。
陆戟红了眼答不出,总不能说这些日子他除了忙于政务就是在莲花池旁边掰花瓣,还边掰边念叨:“老师爱陛下、老师更爱我……”
最后的结果是慕洵有三百八十次爱陛下,只有三百七十九次更爱他,以及一个秃噜了一半的御花园。
他又想起暖阁那晚,慕洵难受得直不起腰,却坚持要独自出宫回府,还说既然做戏就要事无巨细的表演,骗过身边并无立场的宫人卒子,才有可能迷惑敌人。慕洵不准他派人相送,更不准他亲自搀扶。
那天陆戟站在暖阁窗边的阴影中,目送那个步履蹒跚,几次扶住宫墙躬身欲倒的人影,只觉得胸中某处被反复碾压,几乎碎作齑粉。
他撂下朱笔,笑得倒像要哭,避着张继的眼睛道:
“凡矜说,朝局不比策论演习,时局即逝,再无良机。倘若朕不能趁此整顿朝局,他就请辞避世,与朕不复相见。”
“他说朕必为明君。是他所求,朕无法驳他。”
“今天留下陪朕,好不好?”陆戟拥着他不愿放开,语气中满是关切与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