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陆戟正如此作想,忽闻前方一道高声。原是已近阶下。
梁齐抱拳道:“陛下且慢,臣有事相商。”
“梁领军如此阵仗,哪里是同朕商量的态度?”陆戟放眼一瞧,见山峰林道皆出人影,几十位文臣武老皆围困圈中。
梁齐倒也不生狂背,垂首道:
“成王败寇本无正恶,臣深知周山一脉从属六王,如今陛下继位天尊,臣等不过反军残党。承君恩赦,方得生存。臣自觉老矣,前月上书请辞,陛下既行驳回,便是肯予尊重,臣感念圣恩。”
“可是陛下若要周山四万守军得以尽忠,却并非老臣可控。”他抬眼看向陆戟,又转眸瞥过面色正白的慕洵,眉心川痕一深。
陆戟垂目看着他,冷眼道:“有事直说,利害朕自有考量。”
梁齐也不愿再装,正色一松,讪笑徒生,起身却对慕洵道:“这位便是慕洵?倒是有副祸国皮相,难怪六王挂念。”
陆耀并无封地,他称其六王,实为僭越。
陆戟闻言,面色一黑,领话道:“梁领军带话给朕,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臣年迈,又从败党,幸蒙陛下信任尚能掌控兵权,愿听从陛下差遣。不过臣说了,前提只需陛下一诺。”
梁齐拍了拍膝上尘灰,忽而怒指慕洵,厉目紧盯,高声道:“六王新君皆受此人蛊惑,陛下受情所困当局者迷,纵然不忍杀他,却不该再视其股肱!后宫正位,德行为上,更不可交于手染鲜血之人!”
他褶皱却精明的眼睛将慕洵上下打量,目光落于他宽袍下隐托出的高隆上:“慕家数朝良臣,品行方正,未曾同流,让我这世俗老臣也敬而生愧,如何会教出你这贪心不足、媚君祸国之辈!”
“够了!”陆戟怒喝,他向右斜跨一步,挡在慕洵身前:“梁齐,你失势迁怒尽可以朝朕放矢,以权谋私诬蔑忠良,确是过分可耻了!”
“陛下还在袒护他?”梁齐粗眉一横,“身为人臣却委伴君榻,见六王失位便杀之以绝后患,连先帝都受其蛊惑招他入宫做所谓皇子太傅,呵,谁知他是不是也同先帝大行艳事!如此能臣,陛下当真慧眼!”
“你!”陆戟大怒,却被慕洵轻捏着手臂制止住了。
他上前一步,将陆戟的手臂往自己腰后一环。
小皇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与自己如此亲密,直到慕洵全身的重量靠上来,陆戟方才察觉,他是站不住了。
慕洵开口时并无愠怒,唯有微蹙的眉头带出他澄澈眸光中的一缕疑虑,他声音不大,气息也显得紧促,话音却如常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