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性,哪里晓得如何是溺。他只知道,这一来二去,三邀四请,便是无心僧也该撩动了情念,只有他那了无杂意的老师,端的一副清俊的身骨,传向贵胄簪缨的满闺满阁去,还能成日静在那公学阁内,朝前府后。
陆戟不信。不信这世上有人无尊行乐,偏要将那清泠泠一身骨头掰开来瞧瞧,瞧他慕洵金玉其外的底子里头到底是不是端的一身无求清风,还是沽名钓誉。
哪道一眼瞧过去,心间便愈演愈烈地抛出千丝万绪,尚不知觉间,无心插柳,枝条成荫,白鹭醉上青天去,秘间瞧入朱果存。
心绪回转。那人此刻便蒙着烛色静静撑坐在那里,满身的朱红绝色,金绣衬袍外飘出耀眼的淡金色,非浓却艳,隐隐现出翘长的睫羽下隐晦的神色。他稍显局促的、不安的、无法料定的、分明欣喜的神色。
陆戟的眼前又敷了一层水韵。
他尽力稳着步子,从金玉壶中倒出浆液来,呈在葫芦雕杯中,走上前去。
他坐在慕洵身边,将一只满杯递与他。
慕洵接过,细嗅之下,只得启口:“我如今浅酌不得,何况如此豪饮。”
“凡矜若改口唤我,我便帮你一并饮了。”陆戟嘴角轻翘,勾过他的手臂,以示交杯。
慕洵轻叹一声,毫无办法:“都做父皇了,还要闹我。”
他抬眸,注视着陆戟的眼睛,轻轻吐息:“陆子峣,从今以后,愿君椿庭日永,喜瓦弄璋,社稷无殆,山川致祥。愿你我二人,鸿案相庄,得尽春华,凤萧合奏,今昔共享。”
陆子峣凝着视线,半分不曾移动过,眉眼皆是欢喜,接道:“那我愿凡矜如凤鸣梧生,上得仰观琼霄,下得良人作伴,踏遍九州皆春色,万般治下共安康。愿你我桃开连理,琴瑟在御,凤凰于飞,玉笋得祥。”
“凡矜,杯中乃‘游春’,既生酒香,又得淡味,是去年初春时山泉野果所酿。托柳枫问过,于你无碍的。”
说这话时,慕洵瞧见他眼底闪过的光点,似丛间幼鹿,颇有一番逗趣的意味。
慕洵这才晓得着了他的道。
二人举杯合袖,共相交饮。
且谈且语,天色不觉便泼墨如漆,深幽幽的瞧不见光了。宫殿大体也全都晦暗下来,像蛰伏深海的巨兽,沉默地守护着大地。
烛光熹微,任那红袍朱衬再是合身,也全都被有心人一层一层花瓣似的剥落下来。红帐纱幔簌簌垂落,二人独着一身寝衣,留一烛盏,微微熏在床头。
“哎……”陆戟一如既往将慕洵揽进怀里,侧身支肘,余下一只得闲的手,在锦被之中徒乱人意地摸挲,“好一个洞房花烛,素得子峣好苦……”
慕洵正假寐,双眸微眯,方由陆戟解了冠,如墨青丝散乱无章地泼出半身去。彼时情思愈盛,却也知道动唤不得,也只耐着陆子峣鬼哭狼嚎似的嗔怪着,到底也怪不到旁人头上。
待陆戟瘪着嘴念叨麻了,口中词穷,手上便更加使坏,缓缓抚摸胎腹的手掌有意无意地拨|撩,几次三番地触向软处。
慕洵气顿,实在受不过他,在假寐与真梦中间被他捞托着,触得愈轻,愈耐不得,直至恼得他佯怒一声:“陆子峣,你住手!”
声音不大,却是吓了陆戟一激灵。
如此往后,在这花烛之夜,慕洵心生歉疚,盯着陆戟睡中笑颜直至短灯燃尽。
而那陆戟倒好,听得一声嗔怒,反倒嘿嘿一笑,抛下方才还满心满面的悔意,心满意足的跌进梦中去了。
少年心性,哪里晓得如何是溺。他只知道,这一来二去,三邀四请,便是无心僧也该撩动了情念,只有他那了无杂意的老师,端的一副清俊的身骨,传向贵胄簪缨的满闺满阁去,还能成日静在那公学阁内,朝前府后。
陆戟不信。不信这世上有人无尊行乐,偏要将那清泠泠一身骨头掰开来瞧瞧,瞧他慕洵金玉其外的底子里头到底是不是端的一身无求清风,还是沽名钓誉。
哪道一眼瞧过去,心间便愈演愈烈地抛出千丝万绪,尚不知觉间,无心插柳,枝条成荫,白鹭醉上青天去,秘间瞧入朱果存。
心绪回转。那人此刻便蒙着烛色静静撑坐在那里,满身的朱红绝色,金绣衬袍外飘出耀眼的淡金色,非浓却艳,隐隐现出翘长的睫羽下隐晦的神色。他稍显局促的、不安的、无法料定的、分明欣喜的神色。
陆戟的眼前又敷了一层水韵。
他尽力稳着步子,从金玉壶中倒出浆液来,呈在葫芦雕杯中,走上前去。
他坐在慕洵身边,将一只满杯递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