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心口突突地跳,单手握住缰绳,伸手在怀中摸出一个小罐,攥在手里,刚要张口,却见那人想起什么似的,侧身从竹筐里掏出一只小鸡崽儿捧在掌中抚摸,露出小半张侧脸。
不是他。
张继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想见的人没见到,他固然失落,却也帮着想好了借口。
人群太密,他定是没看清他。
方得贵笑脸相迎,说陛下眼下正忙,抽不开身,特遣他前来恭迎将军凯旋。
想来慕相方醒,他们的好陛下定然不舍得抽身前来,张继在心里暗骂了句重色轻友,嘴边倒是正经应道:“那就有劳方公公。”
面见天子之前,张继照例要梳洗更衣。他在宫里有个固定的更衣处所,宫殿布置的精简干练,有时忙起来错过了宫门下钥,便索性就在这睡下。
熟悉的殿厅与往日别无二致,可他一面更衣,一面却又总是情难自禁地回想起某天,他在这里为那个人束发,同他互呛,又看着他满脸不情愿地接过果子烧饼,再口是心非地离开。
他应该是在皇宫里。张继想,怪不得没在街上瞧见,想来挚友初醒,他一定会去宫中帮忙。
他们在冰天雪地的皇宫相遇,也在银装素裹的皇宫道别,那么这一回,他们同样应该在这冬去春来的皇宫里重逢。
一别三月有余,也不知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定然是胖了,他可从来不在吃食上亏待自己。
张继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将手上始终握着的一小罐东西重新放入怀中,套上外衣笑得直摇头。
看在他得胜归来,不,看在慕大人醒来的份上,但愿陛下迁就那人一些,别再那么剑拔弩张,连带他也觉得脑袋别在裤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