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没有方森,陆声需要对着一团空气完成这段两人的戏。
无实物表演对陆声来讲不是难事,他快速地调整了情绪,在心中构建场景,进入到角色中。
杨阮正坐在美发店前面的台阶上吃一根奶油冰棍,其实是方森先注意到他的——
方森被一位匆匆跑过的行人狠狠撞了个趔趄,他揉揉被撞痛的肩膀,再一抬头,见眼前是家美发店。
春光美发。
名字真俗,方森想。
不谈命名如何,光靠它破旧的门头招牌也无法招徕任何客人,然而方森竟没急着往前走,纯粹是被门口台阶上坐着的人吸引了视线。
那人看着十六七岁,头发有点长,额前刘海拿纯色小发卡别着。整个人骨肉如玉琢般剔透,顺着雪白伶仃的尖下巴向上看,是双含着一泓春雨的眼睛,湿润,柔和。
杨阮小口啃着手中的奶油冰棍,奶油快化了也不着急,再伸出鲜红舌尖轻轻舔去。他嘴唇也是鲜红色,令人无端想到绽口的樱桃。
似是注意到另一道目光,杨阮歪头朝来者看去,毫无戒心地问:“你要理发吗?”
男生的声音是方森从未听过的一种质感,字与字之前像煮熟的糯米般有少许粘连,又异常轻柔。
方森摇头,仍然不开口。
男生并未显露任何情绪,只是眯着眼睛笑。他看着方森,又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软言软语道:“你要理发吗?”
一开始,方森并没打算进去。
说怪也挺奇怪的,他再次对上那男生的眼神时,总觉得里头蕴藏着什么教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再加上好言好语,一时间让方森没能说出个“不”字。
现在再想说出口已然来不及,方森便跟着男生走进了屋子。
杨阮将冰棍啃净,带方森走进最里面去洗头,示意他在躺椅上躺好。
杨阮看了看方森,说:“口罩,摘一下。”
方森平躺着反问道:“不摘不能洗?”
“一会儿还要剪头发的,摘下来更方便。”杨阮不见愠怒之色,语气仍然慢悠悠轻飘飘的,好像从来不会为任何事生气,也不介意别人什么态度。
方森依言照做,把口罩收进裤兜中。男生在方森颈下垫了一块白毛巾,“这样更舒服,不会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