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紧紧地盯着陆声,无意中捏紧手里的矿泉水瓶,瓶身已经被捏变了形,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而后他又缓缓松开手指,声音也冷了一点:“你必须来。”
那天,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回到兰城继续拍摄之后,李庭也没再提起过。
李庭不再说了,陆声反倒不时想起这件不了了之的事。他想到那天的李庭,就会想到乐颂、签公司、他之前的经纪公司博誉,继而又想到裴知尧。
比如现在,他衣衫不整地被李庭压在沙发上,呼吸急促,冷汗沾湿了李庭的手,数个黑黢黢的镜头对着他们,像是要为这一场暴行作证。
面对这一切,他依旧神思涣散地想起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房间漆黑一片,隐约可以看见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唯独声音被收录得异常清晰。
当人看不见的时候,身体感官变得更加灵敏,他出于本能,挣扎、反抗,发出呜咽和呻。吟,又不受控制地掉下眼泪。
其实和剧本中的杨阮一样,陆声同样患有夜盲症。编剧写下这些或许只是无心之举,却不知道在戏外也达成了巧合。上辈子知道这事的人很少,严格算起来只有他母亲、经纪人,和裴知尧。尽管在陆声心里,裴知尧并不属于“人”的范畴。
一直以来,他对黑暗环境有股天然的恐惧,在任由自己变得狼狈的过程中,陆声紧紧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只觉得他跟着杨阮死过了一回。
今天拍到这里就算是收工了。一场戏拍得人精疲力竭,陆声的整个口腔也变得鲜血淋漓,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弥漫开来,令人反胃。他虚弱地倒在沙发上,维持着蜷缩身体的姿势,听见庄平喊出那声让人解脱的cut。
在灯光重新亮起之前,李庭给陆声披上了一件外套。
情绪经历太大消耗,陆声一时间没能起身,骤然亮起的光太晃人,他一开始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最后索性闭上眼。恍惚间,他感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脸,动作很轻:“哥哥,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