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李庭还挺享受这股腻歪劲儿,被人处处惦记着的感觉妙不可言,再后来,李庭实在过意不去,他发现比起“年轻两岁的弟弟”,陆声更像把骨折的他当成了一个……巨婴。
李庭不是个娇气的人,本不需要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看着陆声因他受伤而受累,更是不忍心。在这种相处模式下,李庭偶尔会恍惚,这跟他们在一起之前到底有什么不同?
但现在的陆声会说喜欢他,会与他接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一起做更亲密的事。
现在石膏终于拆除,两人都松了口气。这个时间节点称得上恰到好处,刚好不会影响李庭全身心地投入到决赛影片的拍摄中。
从医院出来后,他们坐上车,被助理送到云山堂。
云山堂地段隐蔽,外观看着不像餐厅。不止名字取得雅致,装修更加考究,处处透出古拙幽娴的韵味。
陆声和李庭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手里还拎着送给闻诗兰的礼物——闻编毕竟是圈内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他们作为小辈新人,哪好意思空手去见她。
送礼当然也有讲究,到底是份心意,贵重与否在其次,最重要的当属是否投其所好。为此,李庭专门回过一趟本宅,取出书房中的一套绝版古籍。陆声也精挑细选,拿上了一盒手工捏尖的太平猴魁。
二人被服务生引到包间门口,进门一看,屋里已经坐着两人,竟然是付超和庄平。那两人像是坐了有段时间,老友碰面相谈甚欢,气氛已经十分热络。庄平看见陆声和李庭,立刻招呼二人过来坐。
见到老熟人,李庭便显得不那么客气,直接问庄平:“庄叔,怎么哪儿都有你?不是说要亲自剪片子吗,完工了没?”
“啧,”庄平说,“孤家寡人的,过来蹭顿饭不行啊?”
说来很巧,庄平和付超年龄相近,至今还都在打光棍儿。这俩人也不是没谈过女友,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手,兜兜转转,发现还是琢磨拍电影更有意思。
“我跟人取经呢,”付超说,“庄平不是拍过你们么,我正好打听一下。”
李庭:“打听出了什么重大情报?”
庄平笑笑,当众揭短:“哦,我跟付导说你火候还不到位。”
李庭清楚自己斤两,这时只是开玩笑,不自谦道:“我还不到位啊?都快烤糊了。”
喝一口热茶,庄平慢慢道:“顶多七八分熟吧。你演得很好,大部分观众看不出毛病,拍电影倒是也够了。但挑剔一点儿的人会讲,‘这演员演得挺像’。”
“噢,”这个评价很客观,李庭还算满意,又问,“那我哥呢?”
庄平总结:“小陆啊,小陆演什么都不像演的。”
陆声不太好意思地摇摇头:“我还没到那种程度。”
他不是体验派,喜欢站在旁观视角去揣摩人物、总结方法,而非完全代入,难免会有细节无法兼顾。
“不过你们现在这么年轻,都还有相当大的进步空间,未来不可限量。”付超说。
眼看快要到约定的时间,闻诗兰终于进了包间,她看着屋里的四个男人,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抿唇一笑,细声细语道:“没想到你们都来得这么早,倒显得像是我迟到了。”
“哪儿的话,”几人纷纷起身迎接,“闻老师快请坐。”
闻诗兰年过花甲,两鬓染上白霜,然而整个人的精气神很足,穿一套真丝衬衫与半身裙,腰杆直挺,双目炯炯。
她在桌前坐下,从包中取出几份打印好的剧本,依次递给几人,仍是用刚才不紧不慢的语气开口:“当初付超让我随便写写,不用太认真,我年纪大了,就随便写着玩儿,你们也随便看看。”
然而在场的谁都知道,闻诗兰口中的“写着玩儿”,才是一句彻里彻外的自谦。
封面上印着这部戏的名字——《终君何恨》。看名字像古装戏,翻开一看果真如此。双男主,朝代架空,考虑到三十分钟内的时间限制,剧情不算多复杂,但环环相扣,并且将闻诗兰刻画人物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还得是闻老师功力深厚。”庄平最先读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付超可从没拍过这种题材,这下有难度喽。”
付超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别提了,闻老师之前口风紧得很,连题材都不肯透露,只说‘你等着就好’。没想到一下子给我出这么大的难题。”
“不过你别说,这本子很适合他们,能出效果,”庄平说,“这俩小孩演得好这两个角色,就看他们内部怎么分配了。”
闻诗兰看着眼前两位俊美的年轻人,脸上笑吟吟的,“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儿吵吵嚷嚷,两位男主角还没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