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秋声音很轻,语调平缓,“帮我泡杯热茶。”
沈霁衡听见这话,只是仍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傅砚秋纳闷儿,又一次催促,“你人傻了?”
不对,傅砚秋觉出自己的话有失偏颇,这沈霁衡在众多皇子里本就是个傻的,唯独伺候人时手脚还算勤快。
可这傻子沉默半晌,在傅砚秋耐心耗尽前抬起头,慢吞吞地吐出一句:“王爷,深夜不宜饮浓茶。”
傅砚秋只觉得稀奇。自打沈霁衡留在他身边以来,这是他听过的唯一一句没顺着他的话。
稀奇之余,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声音不自觉凉几分,傅砚秋道:“怎么,明日就要当皇帝的人,看烦了我这个病秧子?”
这么多年,他扶持沈霁衡,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他不想出任何差池。
大概是因为久病缠身,日子像是能一眼望到头,傅砚秋虽醉心权势,却对九五至尊之位不感兴趣,相比之下,退居幕后操纵全局,才是他傅砚秋最贪恋的事。
“不敢。”未等傅砚秋再说什么,沈霁衡起身,径自走向一旁的小桌子,备上茶具,将沸水冲入壶中,给傅砚秋泡了一杯茶。
房间恢复静默,两人不语,看着溢出壶口的白色泡沫和上下翻腾的茶叶逐渐舒展开来,闻到了空气中的淡淡茶香。
就在这时,傅砚秋忽然感到自己太阳穴如同被针刺了一下,有一瞬清晰的刺痛感。他头痛已有数十个年头,但今天分明服过了药,撑三四个时辰不成问题,现在还不该到发作的时候。
不过傅砚秋也无心追究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头痛和眼疾算不得什么,谁还没点小病小灾?
他体内有一种更难解的毒,一旦发作,四肢百骸如万虫啃噬,极为难耐,而他几乎每次都会因撑不住这股剧痛而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