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头垂得更低了,而小男孩则捏紧了拳头,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妈妈,我不饿,我们回家去吃吧!”
曹方萍将目光转向章秀青:“可是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你爷爷、奶奶和阿爸全都在饿肚子呢!”
小男孩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一对瘦小的肩膀不停地抖动,可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在哭,于是拼命捂着嘴巴。
谁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你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呵护,可是我呢?饿了没人管,冷了没人问,当初你的好妈妈但凡对我有一点关心和怜悯,如今我也不会这般无情无义邵寒冷着脸,根本不为所动。
章秀青叹了口气,她可以不管曹方萍的肚子饿不饿,却对那两个孩子狠不下心。
姐弟俩的样子不像是演戏,小姑娘跟章秀红差不多大,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面黄饥瘦,神情疲惫,手指头红肿不堪,好些地方甚至在溃烂、褪皮,一看就是缫丝厂的女工,而且干的时间还不短,很可能小学一毕业就去当女工了。
小男孩跟章晓锋差不多大,大约十岁的样子,两只手长满了冻疮,手背肿得跟馒头似的。耳朵上也长满了冻疮,状况比手还要严重,都快要烂了
邵寒听到了章秀青的叹气声,这才看向曹方萍,不情不愿地说道:“走吧,跟我去食堂吃饭!”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邵寒脸上那毫不遮掩的厌恶之情,曹方萍不由得“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那悲惨的命运。从她那抑扬顿挫的哭诉中,章秀青知道了她这些年所过的日子:一个字,苦!二个字,很苦!三个字,非常苦!
只是,这一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苦情戏,到了章秀青和邵寒面前就彻底玩不转了。前者深知曹方萍绝不是省油的灯,前世邵寒功成名就,这位母亲为了抢夺儿子辛苦创下的基业,无所不用其极;而后者早已被曹方萍的自私狠辣深深伤透了心,根本不愿意在章秀青面前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临近过年,食堂里的菜很丰盛,有鸡腿,有炒蛋,有菠菜,还有排骨汤。邵寒将曹方萍母子三人带进食堂,让他们随便找位置坐,并帮他们各打了一份饭菜。
曹方萍大约饿坏了,无视旁人异样的目光,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姐弟俩的脸皮没有母亲那样厚,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肯吃嗟来之食。曹方萍又气又恼,低声骂了几句,因为隔得有些远,章秀青听不清她在骂什么,只见姐弟俩低着头,一边小声抽泣,一边用手背擦眼泪,哭了好一会,才拿起筷子开吃。
曹方萍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汤喝得一口不剩。两个孩子只吃了菠菜和排骨汤,鸡腿和炒蛋一动未动,全都挟在空碗里,看样子是想带回家给爷爷奶奶吃。果然,他们小声商量一会后,手拉着手走到两人面前,先是结结巴巴地道谢,接着低声下气地请求,能不能把那些剩饭剩菜带回家。
章秀青又叹了一口气,歹竹出好笋,破窖烧好碗,曹方萍人品不咋样,生的孩子倒是都没有随她。
邵寒点了点头,两孩子全都松了一口气,对他谢了又谢。邵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孩子这才捧着碗离开。
曹方萍跟着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邵寒二话不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在三天前就准备好的包袱,里面装着一百块钱、一件女式滑雪衫和十斤多味瓜子:“拿了东西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来了我也不会再见你!”
曹方萍老脸一红,又开始哭了起来,泪水哗哗流敞,也不知是羞愧难当,还是后悔当年做得太过份,以致于让邵寒冷了心。
眼见她哭得没完没了,而邵寒的脸越来越黑,章秀青清了清噪子,说道:“阿姨,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我们谈谈!”
曹方萍很想对章秀青说:“我是邵寒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叫我阿姨?”她的心里很不满,可是在母子关系未恢复之前,不敢给章秀青脸色看,只敢在心里暗恨,还得陪上笑脸:“好的,你想谈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你听说过东隅头潘家的故事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