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廷嘉刚刚回朝不久,他是在途中听闻施施与薛氏解除婚约的。
父亲揽着他的肩头和他一起看那张薄薄的信纸,温声说道:“看吧,我就说你无须担忧。”
那时他也笑了,他不由地开始后悔在临走前与施施的那次不快。
他们自小一道长大,可以称得上是两小无猜。
只是他们纵是再亲密,也始终隔着一个人,那便是施施的未婚夫薛允。
施施天真纯善,他却看得清楚:薛允不是施施的良人。
他的图谋太多,野心太大。
现今两人的关系终于断干净,说不高兴是假的,但若说真的放松下来却也做不到。
他要尽快回去,方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非常之事,依卫国公谢观昀的性子绝不可能应允施施退婚。
施廷嘉回朝并未声张,着意要低调行事,但他昔日声名太盛,甫一回来就很快传遍了满京。
今日他去曲江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要看看施施会不会来,她待自己若是还有一份情,他也要和卫国公抗争到底。
他骨子里是厌倦与人虚与委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身影中没有一个是她。
他说不失望是假的,然而听闻施施在邻近的上林苑坠马受伤时,他的神情倏然就变了。
众目睽睽之下,施廷嘉不顾那些探究的、如尖刺般的视线,径直离开。
他在心中无数次预想过再次遇见施施会是怎样的情景,甚至推演过可能在她的婚宴上再见她。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两人会在禁军的驻地见面,施施的杏眼圆而明亮,他望向那双清澈的眼瞳,想要从中寻到喜悦与欢欣,却只找到了失落的情绪。
施廷嘉的心倏然收紧,在施施的手落在腰侧的荷包上时更是换了情绪。
不可能。不可能。
施施被继母教养得天真,甚至有些懵懂。
她不可能才与未婚夫解除婚约,就与另一个男子有私情。
就是她想这样做,谢观昀也绝会不应允。
李鄢进来时施廷嘉没有想太多,他理所应当地认为是自己的到来的缘故。
雍王向来不喜谢氏,逢年过节时连面上的走动都鲜少有。
“殿下。”他再度向李鄢行礼问好。
施廷嘉长着一副纯正江南人的面孔,乍一看去与李鄢深目高鼻的长相是极其不同的,但若单看眉眼又有些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