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那样老了……
为什么还要摧折那些花骨朵似的女孩呢?
他的面容大半隐匿在黑暗里,只露出下颌,施施觉得有些奇异,在看见他下颌的刹那,她就想到了李鄢。
这就是血缘吗?
她没忍住多打量了片刻,但皇帝鹰似的目光便望了过来。
施施懵然地与皇帝对上视线,他像是不满她的僭越与大胆,毕竟连皇子皇孙们都跪匐在地上,她怎么敢直视天颜?
但她首先生起的情绪却不是恐慌,而是好奇。
皇帝的眼窝很深,眼睛却极是浑浊,就像是一潭脏污的水,浸着不知多少尘埃与浮游,全然没有李鄢眸子的秀丽与澄净。
施施渐渐想起低头,皇帝也收回了目光。
他说话很慢,仿佛一字一句都要斟酌:“那你说说,有什么证据?”
太孙缓声说道:“回禀陛下,昨日谢姑娘所佩戴的金镯正是楚王所赠,内里的纹样是五爪的应龙戏珠,而若盛于水中,所投射的水影则是凤凰于飞。”
皇子亦可用龙纹,但五爪应龙只有皇帝才能用,而凤凰也是皇后才能用的纹样。
他这简直是在明晃晃指斥楚王谋逆。
施施听到他的话也有些惊异,但这金镯是七叔赠予她的,又不是楚王。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楚王真的会那样傻做出那样的金镯,还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吗?
太孙却仍是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仿佛楚王已半截身子入了牢狱似的,她知晓李越向来自负,但不知他已经疯魔成了这样。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就算楚王被废,不还是有齐王等一众宗王吗?
施施神情微动,柔声说道:“殿下可能误会了,我那镯子甚是普通,亦不是楚王相赠。”
这是皇帝的家事,而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若不是太孙执意要害她,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况且她连昨夜发生了什么异动都不知道。
“那姑娘敢叫人看看那枚金镯吗?”太孙放软了语气,略带讥诮地说道。
看就看。她自己的镯子她还能不知道吗?
施施难得生起些脾气,她向内侍轻声说道:“麻烦中使遣人替我取来,就放在桌案上的匣子里。”
两人剑拔弩张,目光碰到一起时快要擦出火焰来。
只是太孙是跪着的,她是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