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摸不着头脑,迟疑地问道:“殿下,您方才说什么?”
齐王被他坦然的愚钝气得想笑,笑骂道:“也就孤这里还容得下你的蠢物,别说太子雍王,就算楚王也受不了你这脑子。”
幕僚嘿嘿直笑,像是受了天大的赞美:“殿下宅心仁厚。”
齐王边向书阁走,边向侍从问询道:“雍王那边如何?”
侍从战战兢兢地将新传来的信笺呈上,眼看着素来温和的他动了怒气。
“照他的意思,合着被刺杀也是本王的过错了。”齐王感觉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他的手指轻扣在桌沿,指骨白得近乎透明。
在皇子中雍王瞧着最低调,却也是最强势的那一位。
他们二人尤其不对付,他沦落到凉州就是李鄢的手笔,眼下归朝遇刺他势必还要做文章……
李鄢看不上他风流做派是二,拿他杀鸡儆猴震慑诸王才是一。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器皿。
书阁中的侍从皆垂着头屏住呼吸,只有方才那幕僚谄笑地说道:“殿下消消气。”
齐王眉宇间略带倦意,他整夜未眠,天亮以后还要进宫,就算是想要安歇片刻也来不及。
他亲自去架上寻了几本孤本,向侍从吩咐道:“送谢姑娘回府时,一并赠予卫国公。”
那幕僚插话道:“殿下,卫国公是财臣,不喜舞文弄墨的事儿,您还不如送些瓷器玉器,我记得库房还有一只天青釉的瓷瓶。”
齐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孤离京的这一年,你除了吃睡当真是一件事没干。”
“受伤的是谢姑娘,她喜欢便是。”他仔细地翻了翻书页,确定无误后放进盒中。
幕僚放下手中的折扇,上前取来绸缎妥帖地垫在木盒的底部,然后用丝带将木盒小心地缠起来,献宝似的呈给齐王,他困惑地问道:“谢姑娘竟然爱读书吗?”
齐王拿起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试试总归不会错的。”他低笑一声,“况且以孤的声名,若是赠予谢姑娘耳珰步摇,明日卫国公就要来寻事了。”
幕僚摸了摸头,隐晦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卫国公待子女甚是冷淡,尤其是这位早早没了生母的大姑娘,先前太孙三番五次想夺来东宫藏娇正是她……”
他渐渐止住,觉得在齐王跟前这样说不太好。
齐王的神情却微微变动,他沉默地将木盒取走,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刺客审讯得如何了?”
听他突然问话,本就死寂的书阁更加沉静,连那幕僚的神色都肃穆起来。
齐王的指尖轻点在桌沿,他站起身低声说道:“罢了,孤亲自看看去。”
他的步履轻快,不像是去审讯刺客,反倒像是去听曲赏花。
施施年纪小,比齐王预想中嗜睡很多。
日上三竿时她才悠悠地转醒,她向侍女软声问道:“姐姐,几时了?”
她的笑颜明媚,连女子也要为之沉醉。
侍女怜惜地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脖颈,“已经快要正午了,姑娘。”
中途她为施施换过一次药,伊始时侍女以为她睡得很沉,愣是没有被疼醒,换完药后才发觉施施一直紧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有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那样的眼神是很能激发人的母性的,就像朵花,让人想要去呵护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