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曾知晓她意外受伤的事,他就匆匆回京要将人处置了,只怕是早就在她身边安插满了自己的眼线。
他不由地想到,李鄢这是想做施施的情人,还是想做她的父亲?
那日在行宫的事恐怕也不简单,一想到李鄢可能是刻意让他撞见他们二人的私情,谢观昀便有些愠怒。
雍王凉薄冷漠,十年前就能干出血洗故人满门的事。
谢观昀不觉得年岁迁转他的性情就能改变,他对施施有情不假,但他未必就懂情,未必就懂得如何对待她。
思及此他长叹一声,眉宇间难得流露出些属于父亲的烦闷。
施施才没想到谢观昀会想那么多,她快活地将锦盒拆开,绿绮抱着她的外衣,既不知是该为她披上,还是将外衣先放置在侧旁。
她右肩的伤处颇有些触目惊心,但施施却全然未留意。
她先净了手,然后轻轻地将书翻开。
她掩住唇,小声惊呼道:“竟然是谢贽的《天明集》——”
青萝也好奇地看了过来:“谢贽?这不是始祖的名讳吗?”
陈郡谢氏是世代簪缨的百年望族,其始祖可追溯到三百年前,只是人丁一直不旺,又遭过几次屠戮,唯有他们这一支延续至今。
谢氏今日兴旺靠的也不是祖上的功勋,而是谢观昀的治世之才。
他是天生的财臣,对赋税货殖有着极强的领悟。
现今不说旁系,连本家对这位谢氏始祖的印象都不太深了。
他是史臣,因在乱世著书立作而受到皇帝的亲重,但在为政方面全然比不过后来几位出将入相的先祖,只是有个好声名,官做得也不是十分高。
施施也是在读过他的书后,方才想起谢贽竟是自己的先祖的。
“是。”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愉快。
绿绮一字一句地念道:“天明集,陈郡谢贽,明历二十三年著……”
谢贽生于天祐年间,病逝于明历末年,他的一生并不长,只经历过两位皇帝的年号,因此别集特意取名为天明集。
不过施施总觉得他是有别的意蕴的,毕竟这位先祖是史家。
“您之前是不是念叨过这本书?”绿绮喃喃地问道。
他这本书偶尔会被人提到,不过都是只言片语,现今还没有人辑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