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鄢是自至深的黑暗地府走出的人,踏着无数人的尸骨,从无望中幸存。
施施从前不敢多想,现今她才真切地意识到,的确是因为她,他才会变得谨慎反复,才会变得猜忌多疑。
其实是不必要的。她的心早就交给他了的。
施施扣住李鄢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她的心跳声如若擂鼓,鲜活而有力量,昭示着主人澎湃的心情。
她的身躯还未完全长成,李鄢的手顿了一下,玉色的指尖悄悄地移开半寸,但下一瞬施施就将他拉得更近。
她柔软得像是团雪白的棉花。
李鄢的吐息微微一滞,愣神了片刻。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是您把我救回来的,我的命就是您的。”施施垂着头说道,“如果您想要抛下我的话,我就没有去处了……”
她的言辞很委婉,李鄢的情绪却瞬时变了。
他的脸色冷得出奇,近乎是低斥道:“胡闹。”
施施撅着嘴巴,反驳道:“您都想着不要我了,还管得着我想做什么吗?”
李鄢掐着她的下颌,逼着她抬起头,冷声说道:“管得着。”
被凌空抱起的刹那,施施就觉得要糟,她早知道说得再委婉些了。
一刻钟后,施施呜咽着从榻上坐了起来。
她的腰身酸软,简直快要断掉,腿根不断地打着颤,连嗓子都是喑哑的。
“我不说了,我方才是骗您的。”施施哀声说道,“我一定好好活着。”
李鄢轻吻着她的唇角,指尖落在她锁骨的痕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将那处红痕快按得滴出血来。
施施被亲得喘不过气,哑着嗓子要水喝。
李鄢终于放过她,亲自给她倒了盏茶水,再送到她的唇边来。
施施小口地喝着,卷翘的睫羽低垂,像是蝶翅般微微颤动,她的神情莫名得有些脆弱,或者说,是他觉得她脆弱。
连亲吻她都受不住,这么娇弱的身躯,怎么会经得起更多的摧折呢?
李鄢摸了摸她的头发,在施施喝完水后抱着她下榻。
她脑中一直晕乎乎的,这回儿才恍然发觉他这座府邸的布置与京中的居室如出一辙,难怪他虽不能视物,仍然能够行动自如,步履比她这个康健的人还要平稳。
李鄢揉着她的膝盖,轻声说道:“还是让周衍跟着你吧。”
“啊?”施施歪着头看向他。
她故意靠近他,在他的耳侧低声问道:“七叔之前为什么将他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