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卯时他便苏醒过来,纱幔之间还残留着施施身上的甜香,玉枕也因她变得柔软。
她明明已经离开,这府里的处处还是她的影子。
李鄢揉着眉心起身,心底的异兽在叫嚣着,嘶吼着想要冲破笼闸,去寻那个温软的小姑娘,可理智还是在尽力地拉住他。
昨日已经无赖地改了间隔,总不能再强令她过来。
她这几日也在忙着写札记吧。
楚王像受了蛊惑似的,低声应道:“七弟说得是,若是连我也慌乱起来,这世上便没人能为她们报仇怨了。”
李鄢的眉头稍稍扬起,外间仍在下雨,这场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不知何时才会转晴。
不过秋雨结束后,也便是隆冬了。
随扈撑着伞,引着他走向车驾,在上马车之前,李鄢忽然说道:“跟施施传个信,只说改成三日就是。”
侍从不明所以,王钊却有些想笑,他几乎能想象到施施打开信后气急败坏的模样。
周衍含笑拍了他一下,王钊的唇角才渐渐落下。
改过相见的间隔后,李鄢的心情好转少许,直到走进东宫时,他的眉间都带着几分恬淡的闲适。
太子的状态不太好。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疯魔。
李鄢也不知皇帝是何时下的禁足令,不过太子的确是应当恐惧的。
这厢他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而那边楚王却能在宫中侍疾,若不是还有萧氏相助,他这个储位便更加空悬。
他拉过李鄢的衣袖,眼含热泪地说道:“阿月,你可算是回来了!”
李鄢没有格外地注重洁净与否,此刻也有些犹豫。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低声说道:“兄长无须慌乱。”
“父皇的病已渐趋好转。”李鄢平和地说道,“不须三日便能恢复如常,兄长耐心等待便是。”
他的言辞周全,夹杂着少许的暗示,让太子高兴也不是,烦闷也不是。
皇帝病重,是喜闻乐见的事,只是众人渴望见到的结果大不相同。
眼下李鄢已经归来,有禁军的护佑太子根本无须担心楚王作乱,只要皇帝能够在决心易储前利落地病死,这天下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怕的就是皇帝病愈,还决意要易储。
二十余岁时,他都没有这样担心、憎恨过楚王,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有再高的能力又如何,他连抗婚的魄力都没有,是注定成不了大器的!
可是太子没有想到,皇帝竟这样仔细地栽培楚王,甚至在病重时也只允他侍疾。
“好。”太子颤声说道,“七弟也千万小心,楚王阴险,他那胞弟齐王又恶毒,不知暗里会做出些什么!”
李鄢微微颔首,给他吃下定心丸后便预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