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苓锁好了客厅大门,厨房门也关好了,才带上钥匙,小跑着出了门。
他动作快,没出巷子就追上了元松。
还没走到王锵家大门口,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远远就瞧见了在门口等着的王锵的爸爸,王三伯。
打过招呼后,汤子苓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有些日子没过来的大院儿。改变还挺大的,原本充作围墙的铁栅栏换成了高高的砖墙,墙头上缠着密密麻麻的刺铁丝,看着安全又冷酷;大楼前的院子更是大变样,除了靠大门的地方留着停车的空地,剩下的大半个院子只留下通往楼栋大厅窄窄的一条路,两旁盖着好几个玻璃顶棚的温室……一眼看去,真的是所有能利用的地方都好好利用了上了。
王家的意思是一层共用一套设备,他们家总共有六层,一次性得买六套。虽然国家财政补贴了不少,可一套设备也不便宜,王家一口气能买这么多,可见其家底厚实。
大约闲着没啥事儿,元松带着人安装设备的时候,陆续过来不少人边看热闹边聊天。聊些家常闲话也就罢了,小伙子们就算对话题不感兴趣,时不时嗯啊着也能应付。这位四婶儿就不同了,真拿元松他们当在家里打零工的了,嘀咕着“后院那么一大片地方被几只畜生占着,真是越看越堵心。”之后竟让元松他们去后院赶狗!
元松对愣住的小伙子们使了个眼色,继续干手头上的活,权当啥都没听到,根本不接话茬。
“小汤,那后院离你们更近,那么多畜生在那儿呆着,多危险啊,你说是不是?”四婶儿见元松不搭理她,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汤子苓。
“我怕死,可不敢随便招惹动物。”汤子苓跟他们家可没啥情分,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四婶儿讨了个没趣,估计觉得没面子,面色不太好地回了屋,关门的声音震得整栋楼都能听到。
其他人见怪不怪,甚至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如今的动物确实不能惹,也不知道咋突然变得那么邪性,又记仇又难缠。”这位是丈夫随王锵到外地进货的家属,好不容易把家里不到一岁的孩子哄睡着,她趁机出来散散心,“我老公说在服务站碰到了路上撞死狗、吃了狗肉的一伙人,那几个人比他们提前走了十来分钟,后来又在半路上看见了,车子掀翻在了半路上,人被拖出来咬得不成样子。”
“都好些天没吃过新鲜的肉了,现在动物变得这么难缠,以后是不是吃口肉都难了?”
“还真有可能。我有个朋友回了农村老家,说他们自家养的鸡,有回孩子馋跑去摸鸡蛋,惹恼了母鸡被追着叨,胳膊腿上叨了好几个血窟窿。他们家老人心疼,拿着刀就去杀鸡,谁承想平日里看着蔫不拉几的鸡群跟发了疯似的,竟敢扑棱着翅膀攻击人,把她公公叨得满身血,还是家里其他人拿着锄头铁锨及时过去帮忙,才没酿成大祸。”
“后来呢,鸡杀了吗?”
“杀个锤子,直接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有关动物的传闻,真是越听越心惊,比新闻播出来警醒大家的要血腥很多。
汤子苓正听得入神,突然被郑飞拉了下袖子。他扭头问:“咋了?”
“院长这会儿估计正带着大家开荒地,我,我想去看看。”
汤子苓稍一想,就猜到郑飞大概听多了传闻,担心院长他们开荒地时遇着动物,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我跟你一块儿去。”说罢,跟元松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郑飞离开了。
福利院的孩子们住在跟王家一巷之隔的据说是好几个国家单位混住的家属院。这算是个中型社区,原本有二三十栋楼,几年前陆续拆迁,后面楼体建得差不多的施工现场就是最早一批拆出来的。如今只剩下七八栋楼,因着年代久远的缘故,看着有些破旧。
汤子苓跟着郑飞贴着墙根儿走,不多会儿,就看到了正带着一群孩子锄草翻地的郑院长。
郑院长似乎对汤子苓不陌生,一听郑飞说“这是汤哥”,原本还有些生疏的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是小汤啊,早听小松说起你……今儿咋没上班?”
汤子苓跟她解释了单位开始实行居家办公,随后跟她说起附近有不少流浪猫狗。
“小松提醒过,不过依我看,动物变得越来越通人性,咱不随便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咱们。”院长一边干活,一边跟汤子苓说起了他们福利院收养的几只猫狗的趣事,之后感叹着,“也不知道都跑哪去了,咱们这乍一搬了家,估计再难见着了……”
汤子苓主动替换一个累得一头汗的男孩儿,听着郑院长不徐不缓地说着话,可看着及腰高丛生的杂草,还是忍不住精神紧绷,生怕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一条蛇。
第15章
干到后半夜,蛇没见着,到处乱窜撞到人身上疼的昆虫倒是不少。
汤子苓一开始见那么大个头的飞虫,还有些害怕来着,下意识抱头躲。反倒是孩子们,很有经验地拿着自制的网兜主动去捉。
“孩子们馋肉,逮了蚂蚱烤着吃,多少能解解馋。”郑院长累得满头是汗,歇口气补充水分的间隙,见汤子苓好奇地看着孩子们在草丛里扑腾,笑着解惑,“现在的蚂蚱比以前要肥大一些,还别说,味道是真不错。”
汤子苓在镇上长大,虽说条件不见得比农村好,但因着家中无田地的缘故,对乡村的了解也仅限于从课本上学到的,好些需要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的东西,通过影视剧或文学作品看到的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前些天我跟元松摸过几次知了猴,个头确实不小,味道也不错。”
聊起孩子们,汤子苓问了一句:“往年这个时候都开学了,现在学校是什么政策啊?”他倒是听办公室家里有孩子的同事聊过这个话题,只是,好像不是说延迟开学就是政策一变再变,还真不知道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提起这事儿,郑院长直叹气。“以前咱们院儿的孩子都借读在远郊那边的学校,如今搬到这边,估计得转学籍。只是如今到处缺人,又乱哄哄的,且顾不上咱们的孩子,估摸着下半年要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