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入秋了,百花凋零,院子里的几棵红枫开的倒是好,点点如火。
凌景深边看边走,不知不觉将走到林的居处,便站住脚,扬头往那边看了会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几声呼喝。
凌景深不由地停了步子,凝神一听,却仿佛是林在喝骂什么,道:“蠢材!叫你倒杯水也不会!是要着实气死我不成?”
凌景深一怔,细看过去,又听林声音不太好,连喘带气地又骂了两句:“都别站在我眼前儿!没得更叫我上火,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留你们何用?赶明儿都撵出去就是了!”
凌景深挑眉,忽然见伺候林的两个丫鬟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来,便往这边而来。
凌景深脚下一动,往那棵枫树后一站,借着些高大月季的掩映,便遮住了身形。
只见那两个丫鬟急急而行,将走到这边的时候,才说:“姑娘的脾气越发暴躁了,真是叫人不知该怎么办……如今更加连药也不喝……病要怎么才能好呢?”
另一个说道:“叫我看,这病只怕也不是真的病,多半还是心病罢了……毕竟……咱们还是要小心些,别招惹了她才好……”
说着说着,声儿小了下去,人也经过这边儿,去的远了。
凌景深目送那两个丫鬟去了,才从树后转出来,又看了一眼林房间的方向,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嘡啷”一声锐响,仿佛跌碎了什么,紧接着是林尖叫了几声。
凌景深心中一动,此刻那些丫鬟都退下了,竟无人前去查看。
凌景深忙闪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到了门口,见那两扇门关着,他便不动,只问道:“小姐安好?”
里头悄无声息,凌景深皱了皱眉,抬手将那两扇门推开,扑鼻只嗅到一阵香气夹杂着药气,屋内锦绣铺陈,布置的清雅不失华美,的确是个女孩儿的闺房,却看不见人。
凌景深屏住声息,侧耳细听,便抬脚迈步进入,把右手边的帘子一搭,定睛一看,微微吃惊:却见林半趴在地上,旁边有个紫金的小香炉跌在地上,桌上的一杯茶也倒着,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桌布往下。
凌景深忙抢上前去,先唤了两声,不见回应,暂时却也并不见什么伤痕,才要伸手去扶她起来,却见林慢慢抬头,竟是双目通红,泪痕满脸,竟是比往日憔悴了许多。
凌景深一怔,而林见是他,便哑着嗓子道:“怎么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快快给我滚出去!”
凌景深见她开口便如此,少不得退后一步,道:“我听着像是有事,才大胆进来看看,既然姑娘没事,我便退下了。”说着,微微一躬身,便欲转身往外走。
才动了一步,忽然听林哭了起来,哽咽着道:“都走!都给我走得远远的!你们索性都离了我,倒也清净……让我一个人死了便罢了!”
说到最后,竟伤心不已,又放声大哭。
凌景深闻言,便皱了眉头,脚下将动未动之间,便又转回身来,竟走到林身旁,略一犹豫,才弯腰下去,双手抱住林的身子,微微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正凄惶大哭中,忽然间身子一轻,有一双极为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环住,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腾空而起,被他牢牢地抱入怀中。
林一惊之下,哭声也立停,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泪光朦胧中,只见凌景深白着一张脸,并不言语,打横抱起她后,迈步就往床边走去。
林这才惊觉,忙道:“你干什么?”见他不做声,就伸手捶了过去,乱打一气,道:“你放肆!快放我下来!”
凌景深任凭她乱打,只是不理会,几步到了床边,微微俯身,将她轻轻地放在被褥上。
林跌回褥子里,来不及如何,忙拉起一床被子,慌慌张张挡在身前,又惊慌失措地看着凌景深。
凌景深盯着她看了会儿,却默默地转过身去,走到桌前,把那杯子里的残水泼了,又重新倒了一杯,复走到床前,向着林递过去。
林看看他,又看看那杯子,道:“你……”
凌景深淡淡道:“病了就好好地吃药,不要再胡思乱想,自讨苦吃。”
林知了他并无恶意,又羞又恼,脸便慢慢红了起来,道:“你敢教训我?”想了想,脸更红了几分,道:“谁胡思乱想了?又想什么了?”
凌景深也不回答,见林不接,就伸出手去,把她的手拉出来,将杯子塞在她的手中。
林浑身僵硬,身不由己握住了,凌景深又回身,把那紫金香炉捡了起来,放在桌上。
林见他又往外去,不由叫道:“你、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