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委实……很难形容那种痛,想来凌迟也不过如此,连每一次想起来,都觉浑身发冷,苦不堪言。
后来,也曾有过几次,却均是如此,每一次,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疼得她几乎晕过去……渐渐地,竟惧怕起这回事来,只当天底下的夫妻均是这般,谁让她喜欢他呢?既然做了夫妻,只得忍着罢了,倘若连这点儿都不能为他忍,她岂不是白喜欢他一场了。
何况虽然床笫之间是这般地狱似的,其他时候,凌绝却依旧温存款款地,呵护备至,委实叫她说不出一点儿的不好来……
如是,几年夫妻,怀真心里唯一盼着的,只是想不要再行那种事了,每次想起来,心都也缩成一团,生不如死。
当时因喜欢他,故而不觉得如何。
后来知道他是别有心机……那些因喜欢而宽恕跟淡忘的痛,便成了折磨跟极大的羞辱,无法接受,亦不能原谅。
本来怀真已经竭力遗忘,何况她笃定不嫁人,自然不会再担心其他,这几年来,本也不在意了……谁知,竟又有了小唐。
那些本以为遗忘的,忽然鲜明地翻了出来……甚至是此刻,不知是不是因衣着单薄之故,怀真缩起肩头,身上有些簌簌发抖。
正在此刻,忽地有人在身后,低声道:“怎么在这儿?可是冷呢?”
怀真吓得忙放下手,睁大眼睛看去,模模糊糊中,看到铜镜之中有一个人影在,却因她方才揉着眼睛之故,一时竟看不清脸容。
她直勾勾地看着,毫无预兆地眼中便潮湿了,有些无端地惧怕,就如那日成亲,盖着红帕子对拜之时,她疑疑惑惑、心神不宁地,以为对面站着的是凌绝穿书之男主一掰就弯。
直到身后的人靠近过来,在她肩头轻轻一握,道:“怀真怎么了?”
怀真听明白这个声音,紧绷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下来,握紧的手也缓缓地松开了。
小唐疑惑地望着怀真,她显然是才沐浴过的,青丝微润,脸儿却是极白,显得双眸乌亮,方才乍眼一看,竟浸浸地透出几分寒意似的。
小唐才又要问,怀真却已经站起身来,道:“唐叔叔……”
成亲之后,她极少这般称呼他了,只是在毫无防备之时,才肯如此相唤,如今只叫了一声,就低下头去,轻声道:“你几时回来了?……可用过饭了不曾?”
小唐道:“放心,在外头吃过了。”
怀真见他仍是身着公服,不由地后退了一步,站在梳妆台边儿上,道:“你如何……过来这边儿了呢,可去给太太请安了?”
小唐笑道:“已经请过安了。”
怀真抬手,在唇边轻轻一抵,定了定神,才又抬眸看他,道:“那你……怎么还不去书房?”
小唐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瞥,越发禁不住,又怜又笑道:“好狠心,还赶我去书房呢?”
这会儿因为小唐回来了,丫鬟们不免进来伺候,忽地见他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对面儿站着……又听小唐这样说,顿时都忍不住地抿嘴偷笑起来。
原来唐府的丫鬟们,自来只见小唐每日谨慎自守,端方如玉之态,虽然这些丫头们多半都心喜这位爷,怎奈他从不曾对什么人假以颜色过,倘若有人敢逾矩,便即刻打发了,因此丫鬟们都敬如天人,不敢有非分之想。
谁知道自打娶了亲后,对怀真那种亲昵疼爱之意,简直叫人咋舌,连吉祥恭喜两个,也是大开眼界了。
小唐咳嗽了声,便先遣了她们出去,丫鬟们忙忍着笑,都退了。
怀真见丫头们进来,本不觉如何,只看小唐笑意盈盈,心中却微微意乱。
她方才因想到凌绝前世相待的情形,此刻见了小唐,不免又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一时就红了脸,便转开头去,因悄声道:“谁撵你了,明明是你自个儿要去的……又怪谁来?”
小唐见她散发披肩,中衣散散,面上又带红,偏偏眉眼低垂的,便已经喉头一动,又听了这般语气,早就神飘意荡。
小唐却正色道:“委实是我的不对,我很不该冷落娘子,自个儿去睡书房的,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是以赶紧回来,也给娘子赔罪,求娘子饶恕我如何?”
怀真万想不到他竟说出这话,因抬头看他,见他虽是端然如此说,双眼中偏带笑意,怀真便知道他又在作弄人,忙转开头,轻轻啐道:“可又来胡言乱语了……这些话……亏得你能说出来,也不害臊。”说着,便忍不住,竟掩着口笑起来。
小唐见她含羞软语,早便按捺不住,便趁机走到跟前儿,怀真抬眸的功夫,人已经被他合腰拦住,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地亲了口,道:“如何不说了?我听着呢。”
怀真先前虽觉好笑,然而见他又近身过来,不免又是紧张,便道:“做什么,还不放手……”
小唐搂着她,将人抵在梳妆台前,忽地看见铜镜内两个人影模糊纠缠,那情态竟是……小唐眼睛盯着,便低头在怀真颈间亲了口,又于耳畔悄声说道:“娘子开恩……今晚儿留我在屋内睡可好?”